## 第74章 血染荒原
冰冷、坚硬、带着浓烈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碎石，狠狠硌着林默的脸颊。他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鱼，瘫在粗糙的地面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彻底消散。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深渊，只有左肩那诅咒荆棘纹路传来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灼痛和束缚感，还在顽强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带着阿七用命换来的诅咒，活着。
身体像是被彻底拆散后又粗暴地组装起来，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臂断骨处是深沉的闷痛，左肩新生的血肉则在荆棘诅咒的灼烧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和深入骨髓的瘙痒。喉咙干裂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土气息。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一层晃动的血色和粘稠的汗水模糊着。
首先感受到的，是风。
凛冽、干燥、带着刺骨寒意的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过的皮肤，带走最后一丝微弱的体温。风中裹挟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血腥！浓得化不开的、新鲜而陈腐交织的血腥！还有硝烟呛人的硫磺味、皮肉烧焦的糊臭味、以及……一种更加原始粗粝的、如同野兽巢穴般的浓重体臭和排泄物的骚腥！
视线艰难地聚焦。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而压抑，厚重的云层如同肮脏的棉絮，沉沉地压在头顶，看不到一丝阳光。风卷起地面的沙尘和灰烬，形成一道道昏黄的、打着旋的尘柱。
目光所及，是一片巨大、荒凉、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泡过又被战火彻底犁平的……荒原！
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干涸了无数次的血痂。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坑洼、纵横交错的沟壑、以及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开的、深不见底的裂缝！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甲胄、散落的箭矢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密密麻麻地插在暗红的泥土里，反射着金属冰冷死寂的光泽。
而更多的……是尸体！
如同收割后被胡乱抛弃的麦秆，层层叠叠，铺满了视野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地！穿着厚重粗糙皮甲、肌肉虬结如同野兽的蛮族战士，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凝固的暗红血液在他们身下形成大片大片的污渍。穿着制式统一、却早己残破不堪、沾满血污泥泞的黑色甲胄的士兵，尸体被践踏得不形，头盔凹陷，肢体扭曲。还有穿着灰色或褐色布袍、死状更加凄惨的平民，如同被碾死的蝼蚁，无声地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尸体呈现出各种扭曲、恐怖的姿态。有的被长矛贯穿，钉在地上，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有的被重武器砸碎了头颅，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有的则被烧成了焦炭，蜷缩成一团，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死亡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凝固成实质，冰冷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钻进每一个毛孔。
这里……是战场！
一个刚刚经历过惨烈厮杀，或者……厮杀仍在继续的修罗场！
呜——！！！
一声苍凉、悠长、如同巨兽濒死哀嚎的号角声，猛地从荒原的某个方向撕裂了死寂的风声，远远传来！那声音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悲怆，瞬间刺穿了林默混沌的意识！
紧接着！
“杀——！！！”
“为了黑山！！！”
“碾碎这些杂碎！！！”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器猛烈碰撞的金铁交鸣声、濒死者的惨嚎声、战兽的咆哮声……如同沸腾的油锅，瞬间在荒原上炸开！声浪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战斗……还在继续？！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看清周围的环境。但身体如同被万斤巨石压住，剧痛和虚弱让他只能勉强抬起头，转动僵硬的脖颈。
他此刻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巨大战场边缘的、相对低洼的乱石坡。身下是冰冷的碎石和混杂着凝固血块的泥土。坡下不远处，就是那尸山血海的修罗场核心！
视线穿过弥漫的硝烟和尘土，勉强可以看到：
在荒原的东侧，一支阵型混乱、却气势凶悍如狼的军队正在发起冲锋！他们大多穿着简陋的皮甲或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图腾刺青。武器五花八门，巨大的骨棒、沉重的石斧、带着倒刺的狼牙棒……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驱赶着一些形似巨型鬣狗、却更加凶残的战兽，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向荒原中央！
而挡在他们冲锋路线上的，是另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阵型相对严整，士兵皆身着统一的、染满血污泥泞的黑色制式甲胄，手持长戟或厚背战刀，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他们的动作更加规范，带着一种纪律部队的肃杀感。但此刻，面对蛮族狂野的冲锋，他们的防线如同被巨浪不断拍击的礁石，正剧烈地摇晃着，不断有士兵被狂暴的力量撞飞、撕碎！
“稳住阵线！长戟手顶住！弩手！三轮齐射！放！” 一个嘶哑却充满穿透力的怒吼声在黑色军阵后方响起！
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一片黑压压的弩矢如同死亡的乌云，从黑色军阵后方升起，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向冲锋的蛮族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蛮族战士和战兽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惨嚎声、战兽的悲鸣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咆哮！
然而，蛮族的冲锋只是为之一滞！后排的战士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发出更加疯狂的怒吼，悍不畏死地继续冲锋！巨大的骨棒和石斧狠狠砸在黑甲军的盾牌和长戟上，爆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闷响！战线瞬间被撕开了几个口子！血腥的肉搏战在每一个缺口处爆发！
“灰袍！灰袍的杂种在后面！弩手！给我射死那些装神弄鬼的！” 黑甲军阵后方，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怒吼，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林默顺着声音的方向艰难望去。
只见在混乱战场的西侧边缘，距离他所在的乱石坡不算太远的地方，竟还存在着第三股势力！
人数不多，大约只有百余人。他们并未首接参与冲锋或防御，而是静静地矗立在一座相对完好的矮坡上。所有人都穿着宽大的、连兜帽都拉得严严实实的灰色长袍，脸上覆盖着同样灰色的金属面具，只露出毫无感情波动的冰冷眼眸。他们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幽灵，无声地注视着下方惨烈的厮杀。
在这些灰袍人的阵列前方，竖立着几根造型诡异、顶端镶嵌着暗紫色晶体的金属短杖。短杖周围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案，正散发着微弱却令人不安的紫色光芒。
“桀桀桀……”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夜枭啼哭的怪笑声，从灰袍人阵列中响起。为首的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灰袍袖口绣着扭曲银色纹路的灰袍人，缓缓抬起了手。他的手指枯瘦如同鸟爪，指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随着他手指的抬起，那几根金属短杖顶端的暗紫色晶体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和混乱意志的波动，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笼罩向下方正在奋力抵挡蛮族冲锋的黑甲军阵！
“呃啊！”
“我的头！！”
“有东西…在脑子里钻！！”
正在前线浴血厮杀的黑甲士兵，动作猛地一滞！许多人痛苦地抱住了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神瞬间变得混乱、迷茫，甚至充满了无端的恐惧！原本稳固的防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瞬间出现了更大的混乱和破绽！
“该死！！是‘蚀心’邪术！！” 黑甲军阵后方，那个嘶哑的声音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咆哮，“雷火营！给我轰掉那些灰皮老鼠！！”
轰！轰！轰！
沉闷的爆鸣声响起！几道拖着赤红尾焰的、西瓜大小的金属圆球，从黑甲军阵后方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灰袍人所在的矮坡！
剧烈的爆炸在矮坡上腾起数团巨大的火球！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弹片横扫！几个躲闪不及的灰袍人瞬间被火焰吞没，惨叫着化为焦炭！灰袍阵列出现一阵骚动！
“哼！雕虫小技！” 为首的高大灰袍人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那些金属短杖周围的暗红法阵光芒大盛！一面半透明的、流转着紫色符文的能量护盾瞬间在灰袍人阵列前方撑开！
轰隆！轰隆！
后续的几颗金属火球狠狠撞在紫色护盾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焰和冲击波被护盾死死挡住！能量护盾剧烈地闪烁、波动，却并未破碎！
三方绞杀！蛮族的狂野冲锋！黑甲军的铁血防御！灰袍人诡异阴毒的精神攻击和术法！整个荒原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疯狂地碾磨着生命！
林默趴在冰冷的乱石坡上，如同风暴边缘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被这惨烈到极致的战场景象深深震撼。血腥、杀戮、死亡、混乱……冲击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体内三股力量（门碎片残留的排斥感、剑匣碎片带来的凶戾悸动、源血诅咒的灼烧束缚）在战场浓烈杀气和死气的刺激下，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带来阵阵撕裂般的隐痛。
他必须离开！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绞肉场！否则，随便一支流矢，或者一个冲锋的蛮族战士，都能轻易结果他这残破的性命！
林默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他尝试着调动全身残存的气力，用唯一还能勉强用力的左臂，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的碎石和泥土，拖着沉重剧痛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后方的乱石深处挪动。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汗水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快！再快一点！离开这里！
就在他艰难地挪动到一块半人高的嶙峋怪石后面，暂时脱离了前方战场最首接的视线时——
嗡！！！
一股冰冷、凶戾、带着强烈切割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冰锥，毫无征兆地刺破战场的喧嚣，狠狠扎入林默的感知！
这气息……太熟悉了！
林默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他猛地抬头，循着那股凶戾气息的来源望去！
只见战场混乱血腥的上空，距离地面数十丈的铅灰色云层之下，一点刺目的暗金光芒，如同凭空出现的凶星，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是它！
那枚在古庙祭坛顶端挣脱束缚、反噬青铜匣的暗金“剑匣碎片”！
它竟然……也跟着穿过空间裂隙，来到了这片战场？！并且……悬停在战场上空，如同一个冰冷的、漠然的、高高在上的……观察者？！
碎片通体流转着刺目的暗金光芒，表面那些古老玄奥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流淌！一股冰冷、凶戾、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锋锐气息，如同无形的浪潮，以它为中心，向着下方血腥混乱的战场无声地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降临的瞬间！
下方原本疯狂厮杀的三方势力，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冲锋的蛮族战士，眼中狂暴的杀意似乎被某种更原始的本能恐惧所取代，冲锋的脚步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奋力抵抗的黑甲士兵，感觉手中的兵器似乎变得更加冰冷沉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而那些操控着法阵的灰袍人，为首的高大灰袍人猛地抬起头，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但那冰冷的眼眸深处，却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那…那是什么东西？！” 灰袍人阵列中，有人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好强的能量波动！从未见过！”
“难道是……神罚？！”
战场短暂的凝滞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加疯狂的杀戮所取代。但那股悬浮于空、散发着恐怖凶戾气息的暗金光芒，却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冰水，在每一个感知到它的生灵心底，都投下了一片冰冷的阴影。
林默的心脏沉到了谷底！这凶物竟然也追来了！它想干什么？吞噬这战场上的血气和灵魂？！
然而，更大的恐惧还在后面！
就在林默惊骇于剑匣碎片出现的瞬间——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虚无和吞噬欲望的恐怖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他身侧不远处爆发开来！
林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视线越过嶙峋的怪石，落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一处被尸体和碎石半掩着的洼地里。
洼地中，一团覆盖着流动暗青锈迹、如同劣质金属浇铸而成的类人形怪物，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它！
那从阿七裂开胸膛中“流淌”而出、吞噬了青铜匣本源之血的幽暗存在！
它比在古庙时更加凝实！粗糙的类人形轮廓更加清晰，覆盖在体表的暗青锈迹如同活物般流淌、变幻，散发出一种冰冷、厚重、又带着无尽吞噬欲望的诡异威压！它的“头颅”部位，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向内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深邃漩涡！
此刻，那深邃的漩涡正“无声”地转向林默的方向！
一股冰冷、漠然、如同看待砧板上肉块的意念，瞬间锁定了林默！
它……也追来了！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前有悬空的凶戾碎片，侧有这吞噬一切的怪物！下方是惨烈的血肉战场！他……插翅难逃？！
就在那暗青怪物锁定林默，似乎要有所动作的刹那——
洼地边缘，一具原本趴伏着的、穿着厚重皮甲的蛮族战士尸体，似乎被刚才的爆炸冲击波震动了位置。尸体的手臂无力地滑落，露出了下方被压着的一个……蛮族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身材在蛮族中算是瘦小，脸上涂着几道简陋的油彩，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皮背心，手里紧紧攥着一柄断裂的骨匕。他显然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满是血污和尘土。他似乎刚从昏迷中醒来，眼神涣散而惊恐。
当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洼地中那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暗青怪物时，少年涣散的瞳孔瞬间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
这细微的声响和生命的气息，瞬间吸引了那暗青怪物的“注意”！
那不断旋转的吞噬漩涡“面孔”，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好奇”，从林默身上移开，转向了那个惊恐颤抖的蛮族少年！
“不……不要……” 少年看着那“望”过来的、能吞噬灵魂的漩涡，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发出微弱的哀求，拖着断腿，拼命地向后挪动身体。
暗青怪物那覆盖着流动锈迹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向了少年。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冻结和吞噬意志的“暗影”，如同死神的触须，无声无息地从它指尖延伸而出，朝着那惊恐的少年激射而去！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锁定感！
少年绝望地看着那索命的暗影逼近，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泪水。
林默趴在怪石后，心脏狂跳，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救他？自身难保！不救？眼睁睁看着……
就在那冰冷暗影即将触及少年额头的瞬间——
洼地上空，那悬浮的暗金碎片，似乎也被下方这微弱的生命气息和那暗青怪物的动作所吸引！
嗡！
暗金碎片猛地一颤！一道冰冷、锋锐、带着绝对切割意志的无形剑气，如同俯冲捕食的鹰隼，后发先至，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道射向少年的“暗影”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牛油！
那道冰冷粘稠的暗影瞬间被锋锐的剑气斩断、湮灭！
剑气余势不衰，狠狠劈在暗青怪物抬起的手臂上！
铛——！！！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
暗青怪物覆盖着流动锈迹的“手臂”上，爆开一团刺目的暗金与暗青交织的火星！那坚固的“金属”表面，竟被斩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几块流动的暗青“锈迹”被崩飞出去！
吼——！！！
一声并非来自喉咙、而是源自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暴怒和痛苦的无声咆哮，猛地从那暗青怪物的吞噬漩涡中爆发出来！整个洼地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它猛地收回被斩伤的手臂，那深邃的漩涡“面孔”瞬间转向高空中的暗金碎片！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滔天怒火的吞噬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撞向碎片！
而悬浮的暗金碎片，在斩出那一剑后，暗金色的光芒更加炽盛，表面暗红纹路疯狂搏动！一股冰冷、凶戾、带着强烈挑衅意味的锋锐气息针锋相对地爆发出来！碎片微微调整角度，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最锋利的矛尖，死死锁定下方的暗青怪物！
两者之间的空气，瞬间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冰冷的杀意和吞噬的欲望如同实质般碰撞、交锋！
下方的战场厮杀依旧惨烈，喊杀震天。但在这片小小的洼地上空，一场更加诡异、更加恐怖的超然对峙，己然形成！
暗金碎片如同冰冷的审判之剑，高悬于空，锋锐无匹！
暗青怪物如同深渊爬出的魔物，扎根于地，吞噬万物！
它们的目标，似乎暂时从林默和那蛮族少年身上移开，锁定了彼此！
那蛮族少年死里逃生，吓得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哭泣都忘了，只是惊恐地看着空中那暗金凶星和洼地里的恐怖魔物。
而林默，趴在冰冷的乱石后，看着这突然形成的恐怖对峙，心中没有丝毫庆幸，只有更深的寒意。这两个恐怖的存在一旦交手，爆发出的余波，足以将这片小小的洼地连同他一起彻底湮灭！
必须趁现在……逃！
他强忍着左肩诅咒荆棘的灼痛和右臂的闷痛，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乱石坡更深、更隐蔽的缝隙中挪去。每一次移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那两头正在无声对峙的凶兽。
就在他艰难地挪动到一处被巨大岩石和几具尸体遮挡的缝隙时——
洼地中，那暗青怪物似乎被暗金碎片的挑衅彻底激怒！
它覆盖着流动锈迹的身躯猛地一震！那被斩伤的“手臂”抬起，掌心（如果那能称之为掌心的话）对准了不远处一具穿着黑甲、死状凄惨的尸体！
嗤——！
一道更加深邃粘稠的“暗影”从它掌心射出，瞬间缠绕上那具尸体！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具早己失去生命的黑甲士兵尸体，在“暗影”的缠绕下，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萎缩、碳化！皮肤失去光泽，肌肉塌陷，骨骼变得灰败脆弱！一股微弱的、混杂着死气和残存生命精粹的能量流，被那道“暗影”疯狂地抽吸出来，源源不断地注入暗青怪物的体内！
随着能量的注入，暗青怪物手臂上那道被暗金剑气斩出的凹痕，竟在流动的锈迹覆盖下，开始缓缓地……愈合！它散发出的冰冷吞噬气息也随之增强了几分！
吞噬！它在吞噬尸体恢复自身！
做完这一切，暗青怪物那深邃的漩涡“面孔”再次转向高空的暗金碎片，无声地表达着挑衅！
嗡——！！！
悬浮的暗金碎片似乎被这行为彻底激怒！它通体暗金光芒暴涨！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凶戾的无形剑气瞬间成型，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九天落雷，朝着下方正在吞噬尸体的暗青怪物，悍然劈下！
冰冷的剑气与死寂的吞噬，即将在这片血腥的荒原边缘，展开第一次毁灭性的碰撞！
而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尸体和岩石缝隙里，左肩的诅咒荆棘纹路在战场浓烈的死气和杀气的刺激下，如同苏醒的毒蛇，猩红的光芒在皮肤下疯狂闪烁、搏动！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灼痛和一种……诡异的……饥饿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这修罗场的气息……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