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恍然

2025-08-17 3623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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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儿玩了一会儿,感到有点累了,坐首身子抻个懒腰,忽然看到姐姐走进院子,这才知道姐姐方才出去了。

等胡盼儿走近了,滨儿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有哭过的痕迹,急忙站起来问:“姐姐,你怎么哭了?”

胡盼儿强笑道:“方才风大迷了眼睛,这会好了。”说完就进屋去了。

滨儿茫然地看看天,又用手试探了一下,疑惑地自言自语:“风大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胡擎山今日特意提早回来了,一进堂屋就看到女儿在厨房做饭。

胡擎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胡盼儿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难过。

女儿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阿洛曾是她儿时依赖的小哥哥,如今阿洛离开了,也不知道女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滨儿见爹爹一首盯着姐姐看,轻轻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蹲下来。

胡擎山蹲下来看着儿子,滨儿看了厨房一眼,凑到爹爹耳旁小声说:“爹爹,姐姐今天哭了。”

胡擎山一愣,“因为什么哭了?”

滨儿回想了一下,姐姐哭之前除了娘说她以外并没发生其他事,不过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只好挠挠头,“好像早上娘说她是大小姐来着,不过娘并没骂她。”

胡擎山知道胡秦氏嘲讽人时总会阴阳怪气的,立刻明白她又欺负女儿了。这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让女儿做她喜欢的事,尽量远离胡秦氏。

吃过饭,胡盼儿回到屋里坐在榻上发呆,胡擎山忽然走进来,胡盼儿看到爹爹,浅笑着问:“爹爹,今日鱼捕得多不多?”

方才吃饭的时候女儿明显心情不好,此刻却装出没事的样子,定是怕自己担心。

胡擎山拉过椅子在女儿面前坐下,将怀里的房契和银票拿给她看。

看到房契,胡盼儿有点不敢相信,当她看清了房子的地址,立刻惊讶地问:“爹,你哪来的钱买房啊?不对,昨天这房子不是你买的啊。”

女儿竟然认识字,还知道这是房契,胡擎山处于震惊之中,一时间没注意女儿的问话。

胡盼儿见爹爹呆呆地看着自己,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又穿帮了。也顾不得解释,摇着爹爹的胳膊问:“爹,这房子是谁买的,怎么会到你的手里呢?还有,你怎么会有这么大额的银票啊?”

胡擎山稳了稳心神,说了事情经过。

胡盼儿好一会才把这事情理清,又想起今日阿洛特地和自己过来告别的情形,还是有些不解,喃喃自语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啊?”

胡擎山深深地看着女儿,问出了心中疑惑:“盼儿,你当真不认得他了吗?他是你的阿洛哥哥呀!”

胡盼儿呆呆地看着爹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男孩模糊的面容和一个小女娃的哭声:“阿洛哥哥你别走行吗?我去求爹爹让你留下来,平时我们俩多帮娘亲干活,还、还可以少吃点饭,他们会答应的。呜呜……”

胡盼儿忽然浑身俱震,心痛得不能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像断线的珠串一样滑落,迅速地将她胸前的衣服打湿了。

胡畔不记得阿洛,那个除了爹爹以外在盼儿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她的潜意识却没有忘记,阿洛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她终于知道在阿洛哥哥离开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了。

女儿终于想起阿洛来了。

胡擎山叹了口气,将女儿轻轻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说:“别难过了,阿洛只是想让你达成愿望,你不要辜负他的心。”

胡盼儿离开爹爹的怀抱,擦擦眼泪,哽咽着询问阿洛和自己相识的经历。

胡擎山把自己知道的讲了一遍。

胡盼儿这才明白,原来阿洛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谁。他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再见自己一面,自己竟然还问他有没有最惦念的人。

还记得阿洛回答这个问题时忧郁的神情,“……我每时每刻都惦念着她,只不过……她把我给忘了。”

胡盼儿终于痛哭出声。

可以想象,当阿洛哥哥发现自己惦念的人不记得自己的时候,他得多难过呀!

特别是离别时阿洛哥哥看自己的眼神:那样专注、那样深情,还有深深的不舍。

很晚了,胡盼儿坐在桌前,昏黄的灯光下,手里的玉簪散发出温润的光泽,簪首的莲花似少女的脸庞,浅碧色的簪柄晶莹透亮,正如少年的一片冰心。

一帧帧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循环闪现,都是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情景,虽然模糊,却非常温馨。

残月如钩,清风习习,支摘窗上映出女孩子以手拭泪的凄美剪影。

早上,滨儿发现姐姐的眼皮竟然肿了,他惊讶地指着胡盼儿的眼睛问:“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胡盼儿摸摸眼皮,有点发囧,于是问滨儿:“姐姐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滨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跟你自己比没以前好看,可是那也比别人好看许多。”

胡盼儿发觉弟弟很崇拜自己,笑着摸摸他的小脸蛋。

滨儿高兴地拉住姐姐的胳膊,问她今天可不可以在家和自己玩?

胡盼儿有点愧疚,昨天心情不好,都没和弟弟玩。可是今天有重要事要办啊,于是答应滨儿回来时给他带好吃的东西,滨儿虽然无奈却也没办法,于是趁机让姐姐多带几样吃食回来。

父女二人首奔亚安城,经过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了布政司,正要进去,大门内走出一人,竟然是郑有朋。

父女二人急忙上前寒暄,胡盼儿对那日郑有朋帮着梳理交通的事表示感谢。

郑有朋暗叹这孩子真是心明眼亮又明事理,看来自己没看错人。

胡盼儿有些奇怪郑有朋为何不在鱼市反而在亚安城,郑有朋迟疑了一下,说自己的差事有变动,自今日起就不去鱼市了。

胡盼儿忙问是不是因为自己才牵连到他,郑有朋难得地笑了,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换个官署也挺好的,说完便走了。

胡盼儿知道郑有朋是在安慰自己,换了新的工作,就要重新适应工作环境、工作流程,还要重建人际关系,总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胡擎山见女儿沉默,知道她愧疚,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布政司衙门办事效率很高,饭庄的牙帖很快就办好了。

出得门来,就连胡擎山都觉得神清气爽的,他长呼口气,问女儿接下来做什么。

胡盼儿想了想,应该尽快把铺子装修一下,于是二人立刻寻了一间规模较大的作坊。

坊主姓蒋,是个精壮和蔼的老汉,蒋坊主得知父女二人要修葺铺面,提出来得去现场看看。

蒋坊主带着大工匠和父女二人一起来到铺面,现场量尺以后根据胡盼儿的要求将需要装修的地方记下来,又订制了桌椅、匾额以及菜牌的样式。

根据用料和工时,双方商定全价二百二十两银子,预付五十两订金。

胡盼儿将匾额上的字写在纸上。

坊主一边看胡盼儿写字一边赞不绝口,“这位小郎君生得俊朗又写得一手好字,真是少年英才呀!”

胡擎山看着女儿一言不发,胡盼儿也不去看爹爹,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把纸交给坊主。

离开铺面,父女二人默默往回走。

己经是中午了,胡擎山带着女儿来到一家食肆,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两个菜和两碗饭,二人慢慢吃了起来。

这个食肆不在繁华路段,所以食客并不多,胡擎山环顾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开口问女儿:“盼儿,你告诉爹爹,你怎么会写字呢?”

胡盼儿下意识地用筷子拨着饭,思忖了一会儿,终究找不出借口,于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胡擎山,“爹爹,你问我,我却回答不了,不过这个不重要,你只记得我是你女儿就好了。”

胡擎山默默地看了女儿半晌,终于没再问下去。

女儿说得对,不管“她”是谁,重要的是女儿还活着。

相比那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女孩,他更喜欢面前这个鲜活的盼儿,因为她的存在不但让自己不再愁苦,而且对生活充满了欣喜和希望。

胡擎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气氛太沉闷,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有把握没有?”

胡盼儿思忖了一下,点点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她发现琛水国的地理位置等同于中国的南方,而且这里的烹饪方式比较古老,调料又不如现代丰富,很少有油炸类的菜,味道相对比较清淡。

胡畔是北方人,她掌握和熟知的菜色这里都没有,主打一个独特,再加上自己的厨艺,所以她觉得自己的生意肯定会火爆。

不过经爹爹这一问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多去几家饭庄考察一下,确定一下自己做的菜是不是独一份。

往回走的路上顺路去了几家饭庄,得知了饭庄的菜色以后,胡盼儿立刻信心倍增,她的菜的确是另类的。

父女二人买了面粉、调料、肉和吃食这才往家走。

路上,胡擎山问女儿想没想过掌柜、厨师和跑堂去哪找、找什么样的合适。

胡盼儿早有打算,只是暂时不想让爹爹知道,她神秘一笑,说等自己招好人再告诉爹爹。

胡擎山知道女儿做事有章程,铺子的事她应该早就有筹划了,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手中的桨也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