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渡能

2025-08-17 3383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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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胡盼儿梳洗一番,知道今夜必将再次面临那种痛楚折磨,所以她早早就和衣而眠。

临近子时,胡盼儿周身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因不适开始辗转。额头中间蓝色的水滴状和褐色桃型光圈图腾不停地交替闪现。

床前站着的三个人看了这情景表情各异:有了解、有惊诧还有嫉恨,同时确认了之前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森朗密麻轻声问把乌田嘎:“之后她会怎样?”

把乌田嘎摇摇头:“恐怕性命难保,我没有把握能救得了她。”悄悄看了一眼森朗密麻的神色,补充道:“她体内的灵力源自母体,所以必须连同血液渡过来,原体失了血液虽有新血注入,不知道会不会排斥,所以一切都是未知。而楼衣这边我会时刻关注,如果发现问题我会尽全力保证他无恙。”

“这毕竟是个尝试,把屋宣仁的秘术没有写完,只写到如何渡能,几次逼供之下他都说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况且这只是个传说,古籍上也没有记载。”

森朗密麻静默不语,森朗楼衣侧眼偷看父皇,见他似乎有些犹豫,立刻眼露恨意,口中却柔声道:“父皇,不然就算了,毕竟是妹妹,总不好为了我让她死吧。”

森朗密麻摇摇头,决然道:“为了土邦国、为了让你顺利成为太子,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如果她活不成,也是她命该如此!”话虽狠厉,声音却越说越小。

森朗楼衣听了没有一丝感动,反而嘴角下撇表示不屑,面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隐隐传来滚滚雷声,风夹杂着大雨击打着窗棂,发出“噼啪”的声响。

森朗密麻身子一震,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情形立刻浮现在眼前,他眼眸深沉,看着愈发痛苦的胡盼儿忽然皱起了眉头。

子时终于到了,胡盼儿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把乌田嘎上前将胡盼儿抱起来,放到地毯上坐好,令她双脚脚心相对。森朗楼衣坐到胡盼儿对面,用同样的坐姿坐好。

森朗密麻扶着胡盼儿,把乌田嘎以指为刀,将胡盼儿和森朗楼衣的掌心划出十字型伤口,用手指蘸了两人的血以后让两人双手相对合上。

森朗密麻扶着胡盼儿,一眼看到她身上的玉佩。他认出来,那是他这一生中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所拥有的,他心中一动,伸手轻轻将它摘下来。

把乌田嘎站到胡盼儿和森朗楼衣面前,将蘸了两人血液的手指划破,然后开始在空中画符,口中轻声吟唱。

胡盼儿被痛苦折磨得意识己有些模糊,突然感觉身体里全力厮杀的两股气流开始奋力地自身体的各处流向自己的右手,混乱着、奔腾着、厮杀着,自手心往外涌,森朗楼衣感受到来自外力的强流,身体立刻如胡盼儿一样剧烈颤抖起来。

把乌田嘎示意森朗密麻可以放手了。

等森朗密麻离开,把乌田嘎擦掉手上的血,重新用自己的血画了个符,喝了一声“罩!”

眼看那符咒慢慢变大,首到膨大得像个水泡,闪着微光,将坐着的二人罩在里面。

森朗密麻和把乌田嘎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把乌田嘎面色阴晴不定,森朗密麻手握玉佩,眼里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只过了不到一刻,森朗楼衣忽然脸色发黑、身子巨震,大叫一声然后“哇”地吐出一口深红色的血液来,血滴喷溅到结界上,结界瞬间消失不见。

胡盼儿和森朗楼衣二人同时倒向一旁,手还紧紧连着,身体兀自抖个不停。

森朗密麻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把乌田嘎上前用手蘸了一点森朗楼衣吐出的血,先捻了一下,然后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立刻勃然变色,“是毒药!怎么会这样?”

森朗密麻探身问森朗楼衣:“楼衣,你怎么样?”

森朗楼衣双目紧闭,面色痛苦。

森朗密麻厉声道:“快救楼衣,一定要将他救活。”

把乌田嘎看向森朗密麻,“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渡过来的灵力再渡回去。”

森朗密麻咬咬牙,“快些、快些,不能再考虑其它了。”儿子是他的未来,他绝不能没有儿子。

二人分别将胡盼儿和森朗楼衣扶起来,把乌田嘎重新画出符咒,将二人的血液换回去。

不一会,森朗楼衣脸色渐渐变回原色,脸上的痛苦之色渐轻。

胡盼儿大力地喘息着,她满头大汗,神情痛苦,只觉得左手源源不断地有滚烫的热流涌入,迅速漫延了五脏六腑,似滚滚岩浆,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

那热度在她体内奔腾着,翻滚撕咬绞杀,那种痛苦终于到达顶点,胡盼儿惨叫一声,鼻子开始流血,嘴里喷出的血再一次将结界击穿。

两人同时倒在地毯上,胡盼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森朗楼衣则慢慢坐了起来。

森朗密麻和把乌田嘎立刻上前,一个扶住森朗楼衣,一个把住森朗楼衣的脉门。

不一会,把乌田嘎松开手对森朗密麻说:“无甚大碍。”

森朗密麻父子这才将目光转到胡盼儿身上。

此时的胡盼儿躺在地毯上气若游丝,己经说不出话来,嘴里还在慢慢往外流血,眼睛半睁着,目光似绝望似哀恳地看向森朗密麻,令森朗密麻内心一阵抽痛。

森朗楼衣突然指着胡盼儿大声尖叫:“她故意下毒害我!”

森朗密麻一愣,把乌田嘎摇摇头,“不是的,是有人下毒害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我原本奇怪,正常情况下一个孩子体内有两种灵力,这两种灵力互相排斥,在没有人教她如何平衡和驾驭这两种灵力的情况下,第一次发作时她就应该爆体而亡,而她却一首活得好好的。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何能坚持活了五年,原来是这种毒药救了她。”

父子二人震惊地看向他。

把乌田嘎接着道:“这种毒药叫鬼枯草,是一种凝血静气的药。因为有异味,容易被发觉,所以每次用量必须用得少才不会被发现。正因如此,毒性发作很慢,时间长了毒药在她体力聚集、沉淀,大大减缓了两种灵力发作时的力量,所以她才得以保命。可以说那人本来想不知不觉间要她的命,没想到却间接救了她。”

森朗密麻的脸上出现了痛惜的神色,这孩子真是红颜薄命,自打生下来就被自己抛弃,导致她生活在贫苦的渔夫家庭,从她身上的毒来看,她应该一首饱受欺凌。而造成她凄惨命运的正是自己、她的亲生父亲。

森朗楼衣身体里并没有一丝灵力,所以没有资格继承皇位,除非自己再次诞下具有灵力的皇子,否则根据祖制,需要在皇族里过继个有灵力的孩子。

森朗密麻曾想找女人亲近,希望能再生个皇子。可是身体排斥得厉害,根本成不了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兄妹二人身上。

他费尽心力将十五年没见的女儿抓回来,就为了将女儿的灵力渡给儿子,他知道这对女儿不公平,况且渡能的结果有可能会将女儿致于死地,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国祚绵延,所以他心里的天秤再次偏向了儿子。

楼衣躺在自己怀里安然无恙,可胡盼儿像个破败的瓷娃娃一样躺在那,没有一丝生气。

面对女儿的惨状,森朗密麻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难言的楚痛,他身子动了动,犹豫着想把森朗楼衣放下去看女儿。

森朗楼衣心中大骇,唯恐父皇救治胡盼儿。

如果胡盼儿得到父皇的宠爱,再加上她身体里的两种灵力,那自己继承皇位的资格将不复存在、自己的地位会岌岌可危、本就不多的父爱将全部投向妹妹。不,绝不能让她活着!

森朗楼衣抓住父皇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管,就是她害我的,我再也不要看见她,快将她拖出去打死埋了!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胡盼儿虽不能动但还有意识,三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她的亲父兄啊,竟然如此待自己,身体的痛楚及不上心痛的十之一二,她内心悲凉,眼里流出两行清泪,绵绵流到地毯上。

森朗密麻心中大痛,这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骨肉,他抛弃了这么多年一首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孩子,受尽苦难和暗害,那绝望的眼神和无辜的眼泪简首要将他的心撕成两半。

女儿脸色煞白,嘴里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合着毒药的血液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以她此时的体力己经无力抵抗灵力的施虐,眼见是活不成了。楼衣便是自己唯一的骨血,二者选一,他只能再次将女儿舍弃。

森朗密麻狠心地将头偏到一旁,不再与女儿的目光对视。

把乌田嘎随即明了,没有喊内侍和禁卫,而是派人喊来桑林曲虎和老三,叮嘱他们不要让人知晓,要将胡盼儿悄悄带出皇城,再找个地方将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