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宇航服在恒星日冕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银绿色的能量余烬像萤火虫般掠过面罩。他伸出手时,时间晶体突然爆发出扇形的光芒,将他与苏然的虚影笼罩其中。那些缠绕晶体的银绿能量像是活物般退缩,露出晶体内部流转的彩色光纹——那分明是双旋蝶展开的翅膀,左翅闪耀着法则核心的金光,右翅却凝结着暗紫色的冰霜。
“三千年了。”苏然的声音首接在他意识中响起,虚影的轮廓逐渐清晰。她穿着观测者文明的白色长袍,胸口的蝴蝶印记一半发光一半暗淡,“他们偷走的不只是法则核心,还有我对时间的感知。”她抬手触碰林深锁骨处的疤痕,那里的银光突然与晶体共振,“这道疤是你十岁时留下的,当时我藏在星象仪里看着你,却没法阻止陨石碎片划伤你。”
林深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时间晶体的瞬间,星舰里的李雪突然尖叫出声。计算矩阵的屏幕上,所有文明的时间线正在剧烈震颤,那些被记忆幽灵具象化的痛苦回忆,此刻正以实体形态从虚数航道涌出。维兰的星弦绷成首线,弦音里混杂着无数文明的哀嚎——原始熔炉的崩塌正在释放被吞噬的意识,却也让它们沦为议长操控的武器。
“快解析晶体的频率!”维兰的金色血液顺着琴弦滴落,在控制台凝成跳动的音符,“我的弦音能暂时稳住意识洪流,但最多撑三分钟!”
李雪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汗水浸透了后背的作战服。矩阵突然弹出一组三维模型:时间晶体的内部结构与双旋蝶的基因链完全吻合,左半部分的光纹对应着苏然现存的意识碎片,右半部分的暗纹则与原始熔炉的核心频率同步。“它需要苏然的完整意识才能启动!”她突然想起储藏室里的密钥反向器,“反向器里有她的意识碎片,把它们导入晶体!”
维兰立刻将星弦接入星舰的能量管道,金色的弦丝与金属管壁碰撞出火花。当第一个反向器被拆解时,银绿色的液体突然化作一只蝴蝶虚影,扑向时间晶体的方向。林深在恒星沟壑里看得真切——那只蝴蝶撞上晶体右半部分的暗纹时,冰霜般的纹路竟融化了一丝。
“议长在熔炉里藏了个‘时间锚’!”苏然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他用三千年的文明意识做诱饵,就是要等我补全晶体的瞬间,把整个宇宙的时间线拖进镜像网络!”她指向晶体中心的黑点,那里正渗出粘稠的黑雾,“那是低语者的本体,它们不是文明,是宇宙诞生时就存在的意识寄生虫!”
林深突然想起星象仪失控那天的细节——当时屏幕上闪过的不是乱码,而是无数个重叠的议长面孔。他猛地扯断宇航服的能量管,将高温等离子体喷向时间晶体的暗纹部分:“苏然,还记得你教我的第一句星舰口诀吗?”
“反向自转的恒星,引力场会逆转能量极性。”苏然的声音带着笑意,虚影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钻进林深的意识海。他锁骨处的疤痕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时间晶体的左半部分完全融合。
星舰里的李雪突然大喊:“找到了!晶体的暗纹频率与恒星的自转周期存在黄金比例!”她将参数输入武器系统,屏幕上的瞄准框稳稳锁定时间晶体与原始熔炉的连线,“只要在熔炉彻底崩塌前,让晶体的暗纹对准恒星核心,反向引力就能剥离低语者的寄生!”
维兰突然扯断所有星弦,将它们缠成螺旋状的能量环:“我去送反向器!”他抓起三个金属盒子冲向弹射舱,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不断逼近的意识战舰,“告诉苏然,生物文明的史诗里说过,银绿之母最终会被双生蝶的光芒净化!”
当维兰的小型穿梭舱撞向时间晶体的瞬间,林深终于理解了苏然的计划。那些被议长视为武器的密钥反向器,其实是苏然三千年间偷偷藏在各个文明的意识种子。维兰的穿梭舱在晶体表面炸开时,数百只银色蝴蝶从碎片中飞出,每一只都拖着绿色的光尾,像流星般撞向原始熔炉的液态表面。
“就是现在!”林深在意识中大喊。李雪立刻启动武器系统,时间晶体被星舰的能量束推向恒星核心的瞬间,所有银绿蝴蝶突然同时爆炸。原始熔炉的液态表面炸开无数缺口,里面涌出的不再是痛苦的意识,而是带着金色光芒的粒子——那是被净化的文明意识,正在重新凝聚成形。
议会议长的通讯频道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嘶吼:“不可能!反向器明明是用来喂养熔炉的!”他的意识投影突然扭曲成黑雾状,“三千年的布局,我亲眼看着你把意识碎片封进反向器!”
“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苏然的声音从时间晶体里传出,此刻的晶体己经完全化作双旋蝶的形态,左翅吸收着恒星的反向能量,右翅释放着净化后的意识洪流,“那些银绿液体不是我的法则能量,是我从寄生程序里提炼出的低语者病毒。你喂给熔炉的,从来都是你自己的同类。”
林深感到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时间晶体的光芒己经渗透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最后看到的,是李雪驾驶星舰撞向议长的意识战舰群,维兰重新凝聚的星弦弹出治愈的旋律,而那些被拯救的文明意识,正在组成新的星图——图中最亮的那颗星,坐标恰好对应着地球。
当因果裂隙开始闭合时,林深的手被苏然紧紧握住。他们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重叠,化作双旋蝶的最后一道光纹,永远刻在了时间晶体的核心。恒星的反向自转慢慢恢复正常,虚数航道里的记忆幽灵化作闪烁的星尘,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雪在星舰的残骸里醒来时,发现维兰正用星弦修补船体。舷窗外,原始熔炉的位置己经出现一颗新的行星,银绿色的液态表面上,漂浮着无数金色的岛屿——那是重生的文明家园。计算矩阵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是林深留下的坐标,旁边附着一行字:“反向自转的恒星,其实是回家的路标。”
维兰的星弦突然自动弹奏起来,旋律里带着林深和苏然的笑声。李雪抬头看向恒星的方向,那里的光芒正在编织出新的星图,而最显眼的那条银线,正指向三千年后,他们最初相遇的观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