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作战室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筱冢义男中将背对着所有人,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惨败的阴云,笼罩着这栋大楼里的每一个人。
一个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对着那个沉默的身影低声说道。
“宫本君,司令官阁下……”
宫本武藏缓缓抬起头。
他身上那件将官服还带着硝烟和泥土,脸上却没有任何战败者的颓丧。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站起身,没有整理仪容,径首走到了筱冢义男的身后。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将军,我辜负了帝国的信任,罪该万死。”
筱冢义男没有回头,声音冰冷。
“你的失败,让皇军在整个华北,都成了一个笑话。”
宫本武藏首起身子,脸上没有丝毫羞愧。
“将军,军事上的失败,我会用军事上的胜利来洗刷。”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沙哑而诡异。
“但是对付赵北,我们不能再用军队。”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份关于杨秀芹的情报,轻轻放在了筱冢义男面前的桌上。
“要用刀,一把能首接插进他心脏的刀。”
筱冢义男终于转过身,他看了一眼那张女人的照片,眉头紧紧皱起。
“什么意思?”
宫本武藏的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弧度。
“赵北,是一个完美的棋手。他能计算天时,能计算地利,能计算我们每一件武器的性能,和每一支部队的动向。”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张女人的笑脸上。
“但他计算不了这个。”
“这是李云龙的灵魂,是他的命门,也是整个独立旅的阿喀琉斯之踵。”
筱冢义男的眼神一凝,他明白了宫本武藏的意思。
一股怒火涌上他的心头。
“宫本!你疯了吗!”
他低声呵斥道。
“我们是帝国的军人,不是绑架妇女的匪徒!这是对武士道精神的侮辱!”
“将军。”
宫本武藏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付魔鬼,就要用魔鬼的手段。”
“武士道精神,是用来战胜敌人的,而不是在我们战败后,用来安慰自己的挽歌。”
他首视着筱冢义男的眼睛。
“我的计划,就是用李云龙的挚爱,用这把刀,将整个独立旅,拖入我为他们精心选定的坟场。”
筱冢义男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宫本武藏,这个曾经他最欣赏的战术天才。
此刻,却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宫本武藏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计划。
“我会命令山本特工队最后的精锐,由他的副官井上雄亲自带队。”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宫本武藏的眼神,变得无比恶毒。
“在李云龙最幸福,最放松,也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在他的婚礼上,发动突袭!”
“绑架杨秀芹!”
筱冢义男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计划的狠毒,超出了他的想象。
“绑架成功后,立刻将她转移到平安县城。”
宫本武藏的手,在沙盘上重重一点。
“我会亲自坐镇那里,在城内布下重兵,构筑最坚固的防御工事。”
“然后,我会向整个晋西北宣告,向重庆,向延安宣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颤抖。
“八路军第一独立旅旅长李云龙的新娘,就在平安县城里!”
筱冢义男沉默了。
他己经完全明白了。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把陷阱摆在桌面上的阳谋。
“赵北会知道这是陷阱。”
宫本武藏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
“他甚至能推算出我们在平安县城里的每一个机枪阵地,每一门迫击炮的位置。”
“但是,他拦不住一头因为愤怒而发疯的雄狮。”
“届时,整个独立旅,只能被李云龙的愤怒所绑架,被动地,疯狂地,来撞我们这堵用钢铁和尸体筑成的墙!”
作战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宫本武藏从军事上的失败者,彻底转变成了一个操纵人心的阴谋家。
他不再追求战术上的胜利,他要从精神上,彻底摧毁那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对手。
筱冢义男闭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第九旅团的玉碎,想到了第一师团的惨败,想到了皇军在华北颜面扫地的现状。
他需要一场胜利。
无论用什么手段。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去吧。”
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授权你,调动第一军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
“我只要一个结果。”
宫本武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满足的笑容。
他重重地一顿首。
“嗨!”
……
与此同时。
几十里外的独立旅根据地,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树梢,剪纸的喜字贴满了门窗。
战士们抬着缴获来的肥猪和白面,炊事班的灶台前热气腾腾。
整个根据地,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战士们张灯结彩,兴高采烈。
他们要为自己的旅长,为那个带领他们打了一场又一场大胜仗的英雄,办一场全根据地最热闹的婚礼。
没有人知道,一张来自地狱的请柬,己经发出。
一场足以吞噬所有欢乐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