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一队挑着货担的行脚商,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为首的山本一木,头戴一顶破毡帽,脸上的油彩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本地人。
他身后的十几名“伙计”,个个眼神精悍,脚步沉稳,挑着沉重的担子,却连大气都不喘。
他们己经成功绕过了外围的封锁线,进入了八路军386旅的腹地。
山本一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相信,凭着特工队精湛的伪装技巧,不出三天,就能摸清李云龙的老巢。
可走了不到五里地,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前面山坳口,赫然出现了一个用沙袋和原木搭建的检查站。
两名穿着灰色军装的八路军士兵,抱着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枪……
山本一木的瞳孔,猛地一缩。
通体黝黑,造型奇特,带着一个醒目的弧形弹匣。
不是三八大盖,不是中正式,更不是什么老套筒!
“站住!什么人?”
哨兵的喝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声音,中气十足,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们身上刮来刮去。
山本一木赶紧堆起笑脸,用一口流利的山西土话回答。
“军爷,我们是过路的货郎,想去前面的村子卖点针头线脑。”
“路条!”
哨兵根本不听他废话,首接伸手。
山本一木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伪造的路条递了过去。
哨兵拿着路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盘问了他们货物的来路,足足花了十分钟,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过去吧!”
“记住,只准在王家村活动!要去别的地方,得重新去区公所开路条!”
山本一木陪着笑,点头哈腰地带着人走了过去。
可他的后背,己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警戒级别,比阎锡山的正规军防线,还要严密!
他们走进王家村,心里的不安,更加浓重了。
村子里很安静,也很干净。
路上看不见一个无所事事的村民。
田间地头,有组织的民兵队正在劳作。
他们看到山本这群生面孔,没有好奇,没有围观,只有警惕。
那些眼神,就像在看一群闯进自家院子的狼。
一个特工队员,借着整理货担的机会,悄悄靠近一个正在田埂上休息的老农。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亮闪闪的袁大头,递了过去。
“老乡,打听个事儿,独立团的团部,离这儿远吗?”
那老农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银元,然后,一口浓痰,狠狠地吐在了特工的脚下。
他什么也没说,扛起锄头,转身就朝着村口的民兵哨走了过去。
那名特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山本一木的眼神一凛,立刻打手势,示意队伍赶紧离开。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引以为傲的渗透战术,在这里,竟然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夜幕降临。
山本特工队躲在村外一个废弃的窑洞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队长,我们的行踪,可能己经暴露了。”
一名队员低声说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山本一木没有说话,他只是拿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叉。
所有预定的渗透路线,全都被这种看不见的防线,堵死了。
他不甘心。
“佐藤!”
“哈伊!”
一名身材瘦小的特工,像狸猫一样,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队伍里最顶尖的斥候。
“去,探一下东面那座山,我怀疑他们的指挥部,或者重要仓库,就藏在那边。”
“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哈伊!”
佐藤的身影,瞬间融入了黑暗。
一个小时后。
佐藤回来了。
他没有受伤,可脸色,却比见了鬼还要难看。
“队长……”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去不了。”
“山里……到处都是陷阱。”
“我发现了三种不同型号的绊索地雷,还有两种我从未见过的压发式警报器。”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出什么最恐怖的事情。
“那里的防御体系,不是一个团,甚至不是一个旅能布设出来的。”
“那是一个……要塞!”
“轰!”
山本一木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一把抢过地图,看着上面那片被自己重点标记的区域,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不是来狩猎的。
他们是自己一头撞进了人家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
他们现在,是笼子里的困兽!
……
与此同时。
独立团团部。
赵刚放下手里的电话,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将王家村、赵家峪、李家坡这三个点,用一条线连了起来。
一个清晰的,小范围的包围圈,跃然纸上。
“政委,又怎么了?”
李云龙刚从外面巡查回来,灌了一口水道。
赵刚没有回答,只是把一份份从各村送来的报告,推到了李云龙面前。
“你自己看。”
“从昨天到今天,三个不同的村子,都报告有同一伙形迹可疑的行脚商。”
“他们出手阔绰,专打听咱们团的兵力部署和仓库位置。”
“最关键的是……”
赵刚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股子寒光。
“岗哨报告,这伙人,挑着重担,走了十几里山路,没有一个喘粗气的。”
李云龙拿起报告,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一拍桌子!
“他娘的!”
“送上门的肥肉!”
“这伙人,不是普通的探子!”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森然而又充满了杀气。
“敢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肯定是条大鱼!”
“通知部队,把这个圈给我扎紧了!”
“老子要亲自去会会这帮不知死活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