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团部。
警卫员掀开门帘，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团长，358团的方参谋长来了。”
李云龙正就着一盘花生米喝闷酒，一听这话，眼皮子都没抬。
“又来？”
“这姓楚的，鼻子比狗还灵，老子这儿刚打了胜仗，他就派人来闻味儿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放下了酒杯。
院子里，方立功站得笔首，身边放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大木箱。
他这次没穿那身笔挺的呢子军服，换了一身普通的灰布军装，看着低调了不少。
看见李云龙出来，方立功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快步迎了上来。
“云龙兄！恭喜！恭喜啊！”
他一把握住李云龙的手，用力摇了摇。
“一夜奔袭，瘫痪平汉线！你们独立团，真是给我们晋绥军，给我们全中国的抗日军人，都长脸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把手抽了出来。
“方兄客气了，都是打鬼子嘛。”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大箱子上。
方立功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了过去。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楚团长听闻贵军药品奇缺，特地从黑市上搜罗了一批盘尼西林和磺胺粉，还备了些金条，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
李云-龙接过礼单，扫了一眼。
好家伙！
盘尼西林五十箱！
磺胺粉一百箱！
金条足足二百根！
他心里乐开了花，这楚云飞是下了血本了！
这哪是薄礼，这是把半个家底都搬来了！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把礼单往口袋里一揣。
“楚团长有心了。”
“说吧，方兄，这次来，又有啥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方立功可不是专门来给老子送礼的。”
方立功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无比诚恳。
他朝李云龙拱了拱手，腰都弯了下去。
“云龙兄，快人快语！”
“那兄弟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想买炮！”
李云龙掏了掏耳朵，像没听清。
“啥？买炮？”
“方兄，你没喝多吧？我李云-龙就是个泥腿子，穷得叮当响，哪有炮卖给你？”
“云龙兄！”
方立功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你就别拿兄弟开涮了！”
“我们想要的就是你们攻打平定车站用的那种新式大炮！”
“还有你们战士手里那种，能连发的步枪！”
李云龙眼珠子一转，开始打哈哈。
“哦，你说那个啊。”
“那是我们缴获的，金贵着呢，就那么几门，自己用还不够……”
“我们拿装备换！”
方立功首接打断了他，像是生怕他拒绝。
他伸出三根手指，那动作，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三个营！”
“我们用358团三个营的全套日械装备，来换！”
“从三八大盖，到歪把子机枪，再到九二式步兵炮！连一颗子弹，我们都不少给你！”
“只要云龙兄你肯匀给我们两门那种新式大炮，二十支新式步枪！”
“轰！”
李云龙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呆呆地看着方立功，嘴巴微微张开。
三个营的日械装备！
那可是能武装两千多人的家伙！
楚云飞这是疯了？
他这是把自己的心头肉，活生生地往下割啊！
张大彪站在后面，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以前都是他们想方设法去扒晋绥军的装备，现在人家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还要拿三个营的装备，换他们几门炮？
这世界，他娘的真是反过来了！
李云龙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
他终于明白，楚云飞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
平汉线那一仗，是真把他给打怕了，也打服了！
他看着方立功那张写满了急切和期盼的脸，心里爽得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
他娘的！
以前都是老子看别人脸色，求爷爷告奶奶地去搞装备。
现在，轮到你们这些正规军，上门来求老子了！
这种感觉，比打个大胜仗还舒坦！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极为为难的表情。
“哎呀，方兄啊。”
他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
“你这可是给我李云龙，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这批装备，是上面点名要的宝贝，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出去卖啊！”
方立功的脸，瞬间就白了。
“云龙兄……”
“不过嘛……”
李云龙话锋一转，吊足了对方的胃口。
他凑到方立功耳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个提议，我个人觉得，很有诚意。”
“毕竟，咱们都是打鬼子的队伍，有好家伙，是该一起用。”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我很讲义气，但我有难处”的表情。
“这样，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我得跟我们政委商量商量，最关键的，还得跟我们旅长打个报告。”
“你知道的，我们八路军，有纪律！”
“你先回去等消息，三天！三天之内，我给你准信儿！”
方立功听了这话，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
有门儿！
只要李云龙肯去汇报，这事儿就有门儿！
“好！好！那就拜托云龙兄了！”
他千恩万谢地又拱了拱手，这才带着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方立功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李云龙脸上的为难，瞬间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一转身，抓起桌上那份礼单，像抓着一道圣旨！
“他娘的！发财了！”
他拔腿就朝旅部临时设立的电报室方向狂奔而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老赵！旅长呢！”
“快！快给旅长发电报！”
“楚云飞那小子，给咱们送订单来了！”
“天大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