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服厂的调令

2025-08-23 2409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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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

他伸手接过那封电报,动作甚至有些轻佻。

在他看来,这玩意儿不是嘉奖令,就是催他去旅部领赏的。

“大彪,看见没有?”他用电报纸拍了拍张大彪的肩膀,“旅长这是怕咱们发了财,把他给忘了!”

张大彪也跟着嘿嘿首笑。

“那肯定!咱们这次动静这么大,旅长不定怎么夸您呢!”

李云龙得意地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撕开电报封口。

他把电报纸凑到眼前,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着的烟,准备看看旅长那老小子又想出了什么新词儿来夸他。

一眼。

两眼。

三眼。

山坳里的风,仿佛一下子停了。

空气凝固。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冻住的河面,一寸寸地裂开,然后崩塌。

他拿着电报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张薄薄的纸,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团长?咋了?”张大彪看他脸色不对,凑了过来。

李云龙没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眼睛瞪得像要裂开,眼球上迅速爬满了血丝。

“兹命令:原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在苍云岭一役中,无视上级命令,擅自行动,虽取得战果,但其行为己严重违反战场纪律……”

“经旅部研究,报总部批准,决定撤销李云龙同志新一团团长职务……”

“即刻前往总部后勤部被服厂报到,担任厂长一职……”

“新一团由一营长张大彪暂代团长职务,等候新任军事主官……”

被服厂……厂长?

李云龙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个荒唐透顶的噩梦。

“他娘的!”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李云龙的喉咙里炸了出来。

他猛地将手里的电报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又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地碾了上去。

“放他娘的狗屁!”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脚踹翻了身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

“老子不去!”

“老子刚干掉坂田一个联队!老子刚给新一团挣下这份家业!”

“他让老子去绣花?去当个裁缝?!”

他双眼赤红,指着西边总部的方向破口大骂。

“老子不干!谁爱去谁去!让他旅长自己去!”

张大彪和警卫排的战士们全都吓傻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李云龙这副模样,那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怒火和巨大委屈的疯狂。

“团长……您消消气……”张大彪结结巴巴地劝道,“这……这命令……”

“命令个屁!”李云龙一把推开他,“老子不认!”

林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被踩进泥土里的电报纸上,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懂八路军内部的规矩。

但他看懂了那几个字。

李云龙,他最大的客户,他未来宏伟蓝图里最重要的执行者,要被调走了。

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这条通往无限影响力的康庄大道,似乎要被人一刀斩断。

李云龙的怒吼声渐渐停了。

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山风吹过,卷起他破烂的衣角,也吹走了他身上那股刚刚升起的万丈豪情。

愤怒,像潮水一样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慌。

他怕的不是去当个鸟厂长。

他怕的不是丢了官。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越过所有人,死死地落在了林默身上。

落在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上。

落在了那口还冒着热气的蒸笼上。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自己要是走了,这条线……就断了。

他李云龙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海外华侨组织凭什么还认他?

人家认的,是新一团团长这个位置!是能拉着队伍跟鬼子干仗的李云龙!

他一个被服厂厂长,拿什么跟人家谈?拿针线头子去换人家的飞机坦克吗?

那刚刚在脑子里勾画出的,开着坦克,天上飞着飞机,把小鬼子杀得哭爹喊娘的画面,像个被戳破的肥皂泡,噗地一声,碎了。

碎得连点水花都没剩下。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警卫排战士们手里紧紧握着的AK-47。

那黑洞洞的枪口,那充满暴力美感的枪身。

这些,都是他未来的本钱。

是他敢跟楚云飞叫板的底气,是他敢做梦拿下太原的根基!

可现在……

这些都不属于他了。

他要走了。

这些宝贝疙瘩,他一把都带不走。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东西,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什么狗屁新团长。

一想到那个新来的,可能会拿着他李云龙用命换来的本钱,去跟林先生买豆浆,换机枪,李云龙的心就疼得像刀子在割。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李云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暴怒,到茫然,再到一种近乎绝望的灰败。

不行!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云龙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官可以不当。

但这口气,咽不下!

这份家业,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山坳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他强行压下心头所有的怒火和不甘,将它们转化成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林默面前。

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默。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林先生。”

“我李云龙,要再做最后一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