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搓着手，那副样子，活像个等着地主发工钱的长工。
林默把煎好的手抓饼用油纸包好，递了过去。
“李团长，坐下说吧。”
他指了指旁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
李云龙哪敢坐，他接过手抓饼，像捧着个宝贝，嘿嘿傻笑。
“先生您站着，我老李哪能坐。”
林默没再劝，他擦了擦手，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团长，你不好奇这些东西的来历吗？”
来了！
李云龙心里猛地一跳，竖起了耳朵。
他身后的张大彪和警卫排的战士们，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代表的，是一个组织。”
林默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个由海外爱国华侨组成的组织。”
“华侨？”
李云龙愣住了，他嘴巴微张，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南洋的，北美的，那些在海外发了财的中国人？
这个解释，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子里所有的迷雾。
怪不得！
怪不得有这么好的家伙事！
怪不得人家出手这么大方！
也只有那些在海外见过大世面，又有钱的华侨，才能搞到这种神兵利器！
“对！对！”李云龙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化作了深深的敬佩，“我就说嘛！除了心系咱中国的同胞，谁还能有这份心肠！”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里全是热切。
“那林先生，您这个……组织，有啥章程？有啥要求？您尽管开口！是要钱还是要人，只要我们独立团拿得出来，绝不含糊！”
他生怕对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他们去送死，或者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默摇了摇头。
“我们组织，只有一个原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
“援助真心抗日的英雄部队。”
李云龙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们看中了李团长，看中了你在苍云岭打出的威风。”林默看着他，继续说道，“所以，组织派我来和你接触。”
“至于钱……”
林默指了指自己的摊位。
“我们组织不缺钱。收大洋，或者你们的边区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这么多军火凭空出现，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对！对！高！实在是高！”
李云-龙连连点头，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组织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他娘的才是干大事的人！
滴水不漏！
“那……”李云龙搓着手，还是有点不踏实，“就……就没别的要求了？”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道理，他李云龙懂。
“当然有。”
林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李云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的援助，不是一成不变的。”
林默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李云龙的心里。
“你们的战果越大，歼灭的日寇越多，我们组织能提供的援助等级就越高，武器也就越好。”
“这次您能击溃坂田联队，组织对您的评价就很高，很快就会有一批重火力支援。”
林默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如果，李团长你能打下一座县城……”
他看着李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许，我们组织可以考虑，为你提供坦克。”
坦……克？！
李云龙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十颗手榴弹同时炸响。
他眼前瞬间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自己，坐在一辆冒着黑烟的钢铁巨兽里，履带碾过鬼子的尸体，炮塔转动，一炮轰塌了日军的指挥部。
“要……要是……要是能拿下太原呢？”
李云龙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用上了“您”这个敬称。
林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
“那或许，李团长你的头上，会出现我们组织的飞机。”
飞机！
李云龙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身后的张大彪，己经张大了嘴，口水流下来都不知道。
警卫排的战士们，一个个眼珠子瞪得像牛眼，手里握着的AK-47，都因为主人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云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像个破风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想大笑，想咆哮，想告诉全世界，他李云龙要发了！
但他忍住了。
所有的狂喜，所有的激动，最后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他猛地一拍大腿！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坳里回荡。
“林先生！”
李云龙的腰弯了下去，那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啥也别说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崇拜和无尽野心的光芒。
“从今往后，我李云龙，我们新一团，就跟着你们组织干了！”
“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驾——！”
一声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
一匹快马，卷着一路烟尘，疯了似的冲上山坡。
马上的通讯员，脸色惨白，看到李云龙，像是看到了救星。
“报告团长！”
他从马上滚了下来，手里高高举着一封电报。
“旅部……旅部急电！”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