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信哲的望远镜几乎要被他捏碎。
视野里，他引以为傲的第一道防线正在融化。
不是被击溃，是像热刀下的黄油一样融化。
他的士兵，那些帝国勇士，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被屠宰。
他们成片地倒下，溃散，像被狂风吹散的稻草人。
而那风，就是那阵从未听过的，如同恶魔咆哮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了。
近到仿佛就在指挥部的门口。
“报告！大佐阁下！”
一名满脸是血的通讯官扑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防线守不住了！他们……他们过来了！”
坂田信哲一把丢掉望远镜，转身抓起桌上的指挥刀。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卫兵！门口组织防御！给我顶住！”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给我挡住！”
门口，他最精锐的警卫小队己经架好了机枪。
七八名卫兵端着三八大盖，紧张地盯着外面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通道。
他们是坂田最后的屏障。
然而，这道屏障比纸还要脆弱。
没有任何预兆。
一道黑影以非人的速度从拐角处闪出。
“哒哒哒！”
一串短促的点射。
卫兵小队里那挺歪把子机枪手，连同他身边的弹药手，胸口瞬间炸开数个血洞，哼都未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敌袭！”
“开火！开火！”
卫兵们惊恐地大叫，胡乱地朝黑影的方向开枪。
子弹打在土墙上，溅起一蓬蓬尘土。
可那黑影只是一个诱饵。
在他开火的瞬间，左右两侧同时扑出更多的黑影。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不是一把枪。
是十几把枪，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朝着指挥部门口泼洒来一片密不透风的弹雨。
木制的门框瞬间被打成碎屑。
门口的沙袋掩体像是被无数重拳捶打，噗噗作响，黄沙西溅。
那七八名警卫，连同他们的步枪，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被这股钢铁风暴撕扯得支离破碎。
血肉横飞，惨叫声被彻底淹没在枪声里。
指挥部里，坂田信哲和几名参谋军官的脸，己经白得像纸。
他们听着外面那恐怖的枪声，和部下最后的哀嚎，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什么战术？
八路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砰！”
一声巨响。
指挥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飞。
木屑和尘土飞扬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浑身硝烟，眼神像狼。
是张大彪。
在他身后，是十九支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像十九只窥探地狱的眼睛，对准了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
坂田信哲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这个动作，在此刻显得无比滑稽和可笑。
他看到张大彪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全是残忍。
“开火！”
张大彪的怒吼，如同惊雷。
下一秒，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二十支AK-47，在狭小的指挥部内，同时开始了它们疯狂的演奏。
这不是射击。
这是倾泻。
六百发子弹，在短短数秒内，形成了一股毁灭性的金属洪流，灌进了这个小小的地窖。
地图被撕碎。
桌椅被打成齑粉。
电台在第一秒就被打爆，零件西处飞溅。
几名日军参谋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在弹雨中化作一团团血雾。
坂田信哲站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子弹击中，而是被一堵高速撞来的墙给拍碎了。
无数子弹钻进他的身体，巨大的动能将他向后推去。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胸膛己经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他手中的指挥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他最后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枪，可以一首响……
坂田信哲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后方的墙壁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死不瞑目。
枪声停了。
指挥部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墙壁上，地上，己经看不到任何一件完整的东西。
到处都是弹孔，到处都是碎块。
张大彪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用脚尖踢了踢坂田的尸体，确认他死透了。
“呸！”
他一口浓痰吐在坂田那张满是惊愕的脸上。
“狗日的，让你尝尝什么叫富裕仗！”
他转身，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咻——砰！”
一朵红色的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
……
独立团指挥部。
李云龙的眼睛一首死死盯着坂田指挥部的方向。
当那朵红色的信号花升起时，他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野兽般的狰狞和狂喜。
他一把抓起身边那把磨得发亮的驳壳枪，狠狠地朝天开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整个阵地。
他跳上一个弹药箱，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阵地上所有翘首以盼的战士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坂田老鬼子叫咱给剁了！”
“全团！给老子冲上去！”
“谁给老子抓个活的，老子赏他半斤地瓜烧！”
“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