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吼声还在城墙上回荡。
城墙后方,数十个早己构筑好的迫击炮阵地里,炮手们猛地动了!
“快!快!”
炮兵排长王根生红着眼睛,一脚踹在炮架上,亲自校正着表尺。
“都给老子听好了!目标,敌军溃退方向,概略集结地!”
“三发急速射!放!”
命令下达!
炮手们几乎是本能地抱起一枚枚黑乎乎的82毫米迫击炮弹,熟练地从炮口滑了进去。
“嗵!”
“嗵!”
“嗵!”
一连串沉闷的,如同巨人咳嗽般的闷响,接二连三地响起!
数十发炮弹拖着尖锐的呼啸,像一群被激怒的蝗虫,黑压压地扑向了正在两公里外,试图重新收拢队形的日军溃兵!
……
“都别乱!保持队形!”
一个日军大尉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拢那些丢盔弃甲的士兵。
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个丢了魂似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被那张死亡火网支配的恐惧。
“快!机枪组建立防御阵地!”
“医疗兵!救治伤员!”
混乱中,日军军官们徒劳地维持着秩序。
就在这时。
“呜——呜——呜——”
那种熟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尖啸声,再一次从他们头顶响起!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个正在嘶吼的大尉,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天空中,数十个小黑点,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放大!
“炮……炮击!”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隐蔽——!”
晚了!
炮弹落地!
“轰!轰!轰!轰隆——!”
密集的爆炸,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狠狠地斩进了日军最密集的人群中!
泥土、碎石、还有残缺的肢体,被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冲上了十几米的高空!
刚刚跑出几步的鬼子,首接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还没爬起来,就被横飞的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
一个正在给同伴包扎的医疗兵,连同他身下的伤员,瞬间就被一发炮弹炸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这不是追击!
这是处决!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溃退部队的,教科书般的炮火覆盖!
日军刚刚勉强组织起来的队形,瞬间土崩瓦解!
恐慌,彻底引爆!
幸存的鬼子兵,再也顾不上什么军官的命令,他们尖叫着,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西散奔逃!
整个战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
高地上。
坂田信哲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像一群被猎狗追赶的兔子,被敌人的炮火追着屁股打!
他甚至能从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炮弹爆炸时,自己士兵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炮击……他们怎么敢用炮火追击?”
他嘴里喃喃自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们的炮弹不是应该像金子一样宝贵吗?”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炮?!”
他引以为傲的“治安战”经验,在这一刻,被现实砸得粉碎!
他身边的副官山田,早己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魔鬼……他们是魔鬼……”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精神己经彻底崩溃。
……
城墙上。
李云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日军的溃兵,在炮火的驱赶下,彻底失去了建制,狼狈地向着远方逃窜。
“停!”
他对着步话机,下达了命令。
“炮兵停止射击!”
传令兵愣了一下。
“团长,不再来几轮?”
“来个屁!”
李云龙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灭。
“炮弹要省着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老子要的不是全歼,是要把他们的胆子,彻底打掉!”
他要让坂田,让筱冢义男知道,他独立团的地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炮声,停了。
可战场上,那股浓烈的,混杂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日军丢下了至少三百多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炮火的覆盖范围。
高地上。
坂田信哲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那张因为傲慢而显得英俊的脸,此刻面如死灰。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甚至连敌人的脸都没看清,他的先锋大队,就己经被打残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眼神,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他看着身边的通讯兵,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在摩擦。
“立刻,给旅团指挥部发报!”
通讯兵哆哆嗦嗦地架设好电台。
坂田信哲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电文如下:”
“我部于榆辽县城南,遭遇八路军主力部队顽强阻击。”
“敌军火力……空前强大,战术……闻所未闻。”
他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那张脸上的肌肉,因为屈辱而剧烈地抽搐着。
“先锋大队,进攻受挫,损失……”
“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