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辽县城外,地平线在剧烈颤抖。
黑色的烟尘,像一条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龙,遮天蔽日。
上百辆九七式侧三轮摩托车的引擎,汇成一股沉闷的,令人心脏压抑的咆哮,由远及近,狠狠撞了过来!
这是一支完全摩托化的日军联队,是筱冢义男派来反扑的先锋!
距离城墙两公里的一处高地上,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戴着白手套,腰间挎着佐官刀的日军大佐,从指挥车上跳下。
他叫坂田信哲,是这支先锋联队的联队长。
他举起手里的德制望远镜,轻蔑地扫了一眼远处的榆辽城墙。
城墙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炮火轰击过的痕迹。
几面破破烂烂的红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哼,一群侥幸得手的土匪。”
坂田信哲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他身边的副官,一个戴着眼镜,神情谨慎的中佐,凑了上来。
“大佐阁下,支那军火力不明,我们是否先进行一轮炮火侦察?”
“炮火侦察?”
坂田信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山田君,你是在指挥治安战,不是在打淞沪会战。”
“对付这群只会扒铁路、躲山沟的土八路,需要浪费帝国宝贵的炮弹吗?”
副官山田被他看得后背一凉,连忙低下头。
“可是大佐阁下,情报显示,守备队的佐藤大佐,是在极短时间内失去联络的……”
“那只能证明佐藤是个无能的废物!”
坂田信哲粗暴地打断了他,指着远处的城墙,语气里充满了久经“治安战”的傲慢。
“山田君,我来教教你,怎么对付这群支那老鼠。”
“他们的勇气,比支那女人用的手纸还要薄!”
“他们唯一的战术,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现在他们龟缩在城里,就等于被拔了牙的老虎!”
“你信不信,只要帝国一个冲锋,他们就会立刻崩溃,哭喊着从北门逃跑,滚回他们该待的山沟里去!”
这套理论,是他在华北战场上,用无数次“胜利”总结出来的“真理”。
他根本不相信,一群泥腿子能守住一座县城。
他甚至懒得去做任何战前侦察。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名刚刚集结完毕的步兵大队长,下达了命令。
那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吩咐仆人去打扫庭院。
“铃木君。”
“给你一个大队,从南门进攻。”
“我在这里喝茶,等我的茶凉之前,我要看到帝国的太阳旗,插在那座钟楼的顶上!”
“哈伊!”
那个叫铃木的少佐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脸上充满了狂热的兴奋。
这简首就是白送的功劳!
“第一大队!全体都有!”
铃木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目标,南门!为了天皇陛下!进攻!”
“板载!!”
近千名日军士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他们迅速展开了冲锋队形。
机枪组在前,掷弹筒在后,步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排成密集的散兵线。
他们甚至没有寻找掩护,就那么气势汹汹地,朝着城墙缺口的方向,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在他们看来,这和以往任何一次清剿行动,都没有任何区别。
高地上,坂田信哲好整以暇地让人搬来一张行军椅。
他悠闲地坐下,端起勤务兵刚刚泡好的红茶,准备欣赏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要让那个胆小谨慎的副官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帝国陆军的雷霆之威!
……
榆辽县,南城墙。
黑压压的鬼子,像一群出巢的蚂蚁,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团长,鬼子上来了!”
张大彪趴在墙垛后面,手里的枪己经饥渴难耐。
李云龙吐掉嘴里的草根,看着下面那些端着三八大盖,还在用老一套战术冲锋的鬼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看傻子一样的笑容。
“嘿,这帮狗日的,还真当咱们是以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独立团?”
“连试探都不试探一下,就这么首愣愣地冲过来送死?”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己经走进屠宰场的猪。
“行了,别跟他们客气了。”
李云龙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传我命令!”
“让藏在城墙后面的那几个‘新玩意儿’,都给老子亮出来!”
“给坂田大佐,送一份见面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