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监护仪的第三声心跳

2025-08-16 2776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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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月,夜枫几乎把病房当成了第二个据点。暗线的消息都由手下隔着门汇报,他极少踏出病房半步,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床边那张椅子上,啃青苹果吃。

有时他会查看的手下拿过来的报告,有时也会翻出之前的计划本指着上面她画的潦草符号念叨:“上次你说这个陷阱设计有问题,我改了触发机制,下次让手下的人试试水。”

有时更多的是沉默。他会盯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看很久,久到指尖都有些发麻,然后伸手,极轻地碰一下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确认那点温度还在,才又收回手,继续啃青苹果。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枫正低头削着青苹果,刀刃贴着果皮游走,忽然觉得手背传来一点极轻的触感。

他的手猛地一顿,苹果滚落在床单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是错觉。

他僵硬地抬头,撞进一双刚睁开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带着初醒的迷茫,像蒙着层薄雾,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映着他此刻错愕的脸。

监护仪的曲线突然跳了一下,幅度不大,却像重锤敲在夜枫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费了好大劲才挤出几个字:“……醒了?”

林汐的睫毛颤了颤,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还举着水果刀的手上,又落到滚到手边的苹果上,眉头微蹙,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你削苹果……还是这么笨。”

夜枫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没去捡。他只是俯身,凑近了些,看着她眼底渐渐散去的雾气,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那里还带着病中的凉。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等你好了,教我。”

林汐歪了歪脑袋,还没有理清现在是什么现状,便轻轻“嗯”了一声。她把脑袋环固一圈,发现自己在病房身穿病号服。

“你……”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目光扫过他眼底的青黑,又落在他袖口那片早己干涸的灰渍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怎么在这?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琵克莎推着博格的轮椅走在前面,轮椅上的博格双手捧着一束向日葵,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

“我的天!”琵克莎几步跨到床边,“你这睡美人总算舍得睁眼了,再不醒,某人要把医院的墙盯出洞来了。”她瞥了眼夜枫,却见他始终盯着林汐,像是怕眨眼的功夫她又会消失。

林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最后停在塞勒斯博格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困惑:“你们怎么也在?”她顿了顿,试图坐起身,却被夜枫按住肩膀。他的力道很轻,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像过去无数次在她冲动时拉住她那样。

“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夜枫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她才注意到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以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这副模样,不像是守了几天,倒像是守了几个春秋。

“静养?”林汐皱眉,视线扫过窗外,“现在是什么时候?幻影忍者城的防御系统该检修了,加满都的残余势力……”

“都处理完了。”夜枫打断她,指尖无意识着她手背上的输液管,“你睡了三个月。”

“三个月?”林汐瞳孔骤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喉咙里涌上一阵火烧似的干涩,连吞咽动作都带着刺痛。

这个细微的反应立刻被夜枫捕捉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首起身,伸手去够床头的温水杯,手指刚碰到杯壁又猛地顿住,转头看向琵克莎时眼神里带着点无措:“医生说……刚醒能喝水吗?”

琵克莎“啧”了一声,弯腰从轮椅侧袋里掏出个带刻度的小杯子:“早给你备着常温的电解质水了,博格说浓度刚好,能润喉又不刺激肠胃。”她把杯子塞给夜枫,冲他挤挤眼,“三个月全靠鼻饲管打营养液,嗓子眼早干透了,能不渴吗?”

夜枫接过杯子的手还有点发颤,他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到林汐唇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温水滑过喉咙时,林汐舒服地微眯起眼,干裂的唇瓣沾了点水汽,终于有了点活气。她喝了两口便摇摇头,夜枫立刻收回手,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下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根悄悄泛起红意。

博格推了推眼镜,适时补充:“鼻饲管昨天刚撤掉,医生说今天可以尝试少量进水,后续会逐步过渡到流质食物。你昏迷期间,我们根据你的代谢数据调整过三十多次营养液配方,夜枫……”他顿了顿,看向正低头擦杯子边缘的夜枫,“坚持要亲自核对每日的营养摄入量,说‘数据不能代替首觉’。”

林汐握着短刃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夜枫发颤的指尖上——那双手握刀时稳如磐石,此刻却连拿杯子都在抖。

她抬手想按太阳穴,却摸到颈间冰凉的紫晶,指腹触到晶石的瞬间,脑子里忽然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一片空白猛地铺展开来,像是有段记忆被生生剜掉了。

她隐约记得码头的炸药,记得阿杰递来的银针,记得紫晶发烫时的灼痛感,却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倒下的,更记不清这以前发生了什么,这段记忆更让她觉得陌生。

博格把花束放在床头柜上,推了推眼镜轻声道:“你昏迷后,夜枫几乎寸步不离。对了,前些日子我带忍者们参观公司时,碰到个很像你的姑娘,叫林月。”

“林月?忍者?”林汐眉头拧得更紧,脑子里的空白处像是被投入石子,荡开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抬眼看向夜枫,对方正垂着眼。

“嗯,你姐姐。”夜枫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姐姐……”林汐喃喃着,抬手按住太阳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记得十分清楚,自己分明,亲手把她关进了忘记了密室。

琵克莎见状赶紧打圆场:“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医生说你刚醒,脑子还不清醒。先歇会儿,等下再给你弄点清淡的米糊?”

林汐没接话,目光重新落回夜枫身上。他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熟悉感。

“你为什么一首守着我?”她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茫然。

夜枫抬眼,眼底的沉郁散去些,露出点她熟悉的锐利:“等你醒了,一起去拆了陈大师的老窝。”

这话一出,塞勒斯博格和琵克莎都愣住了。只有林汐的瞳孔微微一缩,握着项链的手指下意识收紧——这才是她熟悉的对话方式,没有温情脉脉,只有机甲轰鸣里的默契。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算你有良心。”

监护仪的曲线渐渐平稳下来,像风浪过后的海面。夜枫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空白的记忆总会回来,林月的麻烦也迟早要解决,但这些都不急。

现在,她醒了,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藏在“下意识”里的牵绊,他不急着说。

等她养好伤,等他们一起解决了陈大师,等她记起所有事,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有些守护,从来都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