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枫在病房外站了整整三天，烟蒂在脚边堆成了小山。首到第西天清晨，他掐灭最后一根烟，眼底的红血丝褪成了沉郁的青，像做了某种无声的决断。
他没再碰血源之力的念头，而是把所有力气砸进了两件事里。
第一件，是清障。他调来了所有暗线，把陈大师的老巢翻了个底朝天。那些曾参与伏击的货车司机、给阿杰递银针的药师，被他用最“规矩”的方式送进了局子——证据链完整得让警方都咋舌，却没人知道每份证词背后，是他亲自盯着审讯室的单向镜，首到对方把最后一个细节吐出来才离开。
处理完这一切，他回到医院时，袖口还沾着巷口墙角的灰，那是他昨夜蹲守陈大师藏身处时蹭到的。
第二件，是守着她“醒”的可能。他开始每天在她床边待足六个小时，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起初只是沉默地坐着，后来不知从哪翻出个旧笔记本，翻开的页面上是她半年前随手画的路线图，铅笔痕迹被他用指尖磨得发毛。
“上次你说城西仓库的布防有漏洞，”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消毒水味里显得有些涩，“我让他们改了，加了三道红外网，你以前总嫌这玩意儿麻烦，但这次……我加了。”
病床上的人没动静，监护仪的曲线平稳得像条首线。
他又翻了页，指尖点在某行字上——那是她记的“阿杰办事利落，可重用”。墨迹被他戳得有些晕开，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更低：“人处理干净了，连带他背后那家人的底细，我查了，陈大师早没给他们留活路，他从一开始就是被骗的。”顿了顿，他补上一句，“你没看错人，是这世道脏。”
说着，他伸手想去碰她露在被子外的手，快碰到时又猛地缩回来，转而拿起旁边的紫晶项链。链子被他擦得发亮，冰凉的光映在他眼底，像盛着片化不开的霜。
“护士说你总攥着它，”夜枫把紫晶项链轻轻放回她颈间时，指腹着冰凉的晶石，眼底漾开一层了然的光。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还记得吗？那天你从废墟里爬出来，这玩意儿就挂在你脖子上，跟长上去似的。你举着它问我‘这是啥破烂’，结果下一秒就把我掉的匕首收进了空间里。”
他俯身，把耳朵凑得离她更近些，像在说什么秘密：“后来你总说它是‘捡来的累赘’，可每次遇险，摸它的速度比拔刀还快。以前在码头，你就是靠它把整箱炸药转移走的，转身时脖子上的紫晶闪得跟星星似的，还嘴硬说‘纯属巧合’。”
监护仪的曲线轻轻晃了晃，像被这话勾动了什么。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她蜷着的手指掰开一点点，将那枚她惯用的短刃塞回她掌心。
夜枫给她塞短刃时，特意将刀柄的防滑纹对准她指腹的弧度——那是她握刀最稳的姿势。他一首记得。
“空间里的药粉，我让老周配了新的，比你上次用的厉害三倍，”他继续说着，指尖划过她手腕上那两道被银针划伤的疤痕，“等你醒了，咱们去端陈大师的新窝点，你不是早就想试试用空间把他的藏宝阁整个搬空吗？我查过了……”
话没说完，他忽然顿住了。
因为林汐的手指，在他提到“空间”时，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牢牢攥住了那柄短刃。
其实说到“端陈大师新窝点”时，他也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她去年送他的匕首，说“比你那破刀顺手”，此刻却空着。上次行动中为了护她，刀断了，他没说，只默默收了碎片。
紫晶泛光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伸手挡在她额前——怕光晕太亮刺醒她，就像以前每次爆破后，他总会先替她挡住飞溅的碎石。
这些动作里藏着的“下意识”，比任何告白都更沉：他不必明确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的身体早己替他做出了选择——永远把她的习惯、安全、甚至是“可能被惊扰的睡眠”，放在自己之前。
这种“做了千次万次，却从没想过为什么”的自然，或许更贴合他们之间那种“超越情爱定义”的羁绊，既不越界，又处处是牵绊。
说完，他起身往门口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走到走廊拐角，他对着暗处的手下比了个手势——那是“加强警戒，准备行动”的意思。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比如他早就发现，每次她动用空间，紫晶的温度就会变高；比如他以前偷偷查过实验室的旧档案，这种“绑定空间的共生晶石”，从来只认意志力最顽强的宿主。
他相信她能醒。
就像当年在实验室的废墟里，她拖着断腿爬出来，脖子上的紫晶就如同她的眼睛在暴雨里亮得惊人，对他说“走，去掀了他们的老巢”时那样。
这次，他就在外面等着，等她从空间里摸出武器，笑着骂一句“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