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赛前热身结束,双方球员回到各自的更衣室时,野猫队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卡梅隆室内球馆那恐怖的“蓝色地狱”,己经成功地在每个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没有人说话。
更衣室里,只听得到球员们沉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陈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用绷带仔细地缠绕着自己的脚踝。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想通过这种机械性的重复,来平复自己那依旧在狂跳的心。
巴格利那如同实质般的凝视,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之前面对“推土机”,他感受到的是纯粹的力量压迫。
而面对巴格利,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全方位的,无法抗衡的“位阶压制”。
就好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仰望一个正值巅峰的成年壮汉。
他引以为傲的95点篮板属性,他刚刚突破的“篮板的呼吸”境界,在对方那如同君王般的气场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真的……能从那个怪物头上,抢下6个篮板吗?
ESPN专家的那个预测,像魔咒一样,再次在他耳边回响。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史密斯教练走了进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战术板,或者在赛前进行最后的动员。
他只是静静地走到更衣室的中央,环视了一圈,将每个球员脸上那紧张、恐惧、甚至有些绝望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那股熟悉的,来自于主教练的威压,渐渐驱散了更衣室里弥漫的恐惧气息。球员们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杆,将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终于,史密斯教练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助理教练,宣布首发名单。”
助理教练马克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手中拿着一张名单,开始念道:
“控球后卫,杰西卡。”
“得分后卫,卡梅隆。”
“小前锋,迈克。”
“大前锋,罗恩。”
念到这里,马克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陈锋。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他知道,这是对他的最后一次审判。
在经历了这几天高强度的训练,在见识了杜克主场这恐怖的阵仗之后,史密斯教练,是否还愿意相信他?是否还愿意将那个最关键的中锋位置,交给他这个只打了一场好球的“菜鸟”?
如果……如果教练选择让经验更丰富的替补中锋首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是不是意味着,教练己经默认,他无法对抗巴格利?
那种被否定的恐惧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马克教练看了一眼史密斯教练,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洪亮的声音,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中锋——陈!”
当那个清晰的音节传入耳中时,陈锋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重新开始流动。
他缓缓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史密斯教练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没有鼓励,没有期望,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必须上。
你,必须去面对。
是龙是虫,就在今晚。
陈锋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被信任的感激,有即将面对强敌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上绝路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教练,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也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史密斯教练没有再进行任何战术布置,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复杂的战术都是多余的。
他只是走到了陈锋的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不管你怎么做,”老帅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一个结果——让那个该死的ESPN专家,闭上他的臭嘴。”
说完,他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更衣室。
“砰。”
门关上了。
但史密斯教练那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陈锋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让专家闭嘴……
那意味着,他不仅要得分超过4分,篮板超过6个。
他要做的,是打出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表现!
是在马文·巴格利这个未来的状元秀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己经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赛了。
这是他堵上自己所有尊严和未来的,一场正名之战!
危机感,在这一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氛围和压力。
它变成了具体的,可以被量化的数字——4分,6篮板。
一条清晰的,横亘在他面前的,生死线。
他缓缓地站起身,跟随着队友,走向了那条通往“地狱”的球员通道。
他的眼神,己经没有了丝毫的恐惧和迷茫。
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野兽般的,疯狂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