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尔金山的冰川融水漫过第三道石缝时，林砚的指尖触到了块冰凉的物件。那是枚外方内圆的玉琮，青绿色的玉质在月光下泛着油脂光泽，射孔边缘的磨损痕迹里嵌着青铜粉末，粉末在掌心凝成半块残片的形状，残片背面的“启”字正与祖父端砚的“守”字产生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
赵野举着金属探测器绕玉琮三周，仪器在射孔深处发出持续警报。他将探测器的探头伸进孔内，三维投影在帐篷里展开——玉琮的内部通道布满了微型凸点，这些凸点组成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处，有个被玉屑填满的凹槽，凹槽形状与楼兰古城找到的青铜残片完全吻合。
“是‘通神’的能量导管。”林砚将残片嵌入凹槽，整座阿尔金山突然发出轰鸣。冰川的裂缝里涌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拼出与母巢相同的六边形，而液体边缘的淡金色纹路，正顺着融水的流向延伸，最终与孔雀河的能量网汇合，“祖父笔记里的‘玉琮通神’不是指沟通神明，是...”
“是传输意识信号的 waveguide（波导）。”赵野的手掌按在玉琮上，淡金色的疤痕与玉质产生共鸣，“探测器显示，这枚良渚文化的玉琮用和田青玉制成，商代祭司在钻孔时，故意让孔径误差控制在0.05毫米内，这种精度能将意识信号转化为能量波——这也是启元集团执着于阿尔金山的原因。”
玉琮突然自动悬浮，射孔内的微型凸点同时亮起。林砚看见良渚的兽面纹与启元集团的标志在光芒中交替闪现，最终在帐篷顶部组成完整的双螺旋，螺旋中心的红点处，悬浮着个半透明的意识体，体表面的血管状纹路正在规律收缩，收缩频率与玉琮的共振频率完全同步。
“他们当年在这里完成了意识传输实验。”她想起楼兰古城的织锦星图，“祖父负责编码意识信号，确保只有特定频率能被接收；创始人负责优化传输参数，寻找母巢意识的信号弱点——所谓的决裂，不过是...”
“不过是为了让信号更清晰。”赵野的金属探测器在冰川下发出警报，“冰层的青铜容器里，发现了民国时期的脑电波记录仪，仪器存储的波形显示，你祖父与创始人曾共同向昆仑墟发送意识信号，只是...”
冰川突然剧烈震颤，万年冰层在轰鸣声中裂开。林砚看见裂缝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的“启”字与“守”字被锁链缠绕，锁链的锁芯是双螺旋形状，锁孔里渗出的淡金色液体，在冰面上拼出微型的阿尔金山地图，标注着十七个意识节点——正是之前发现青铜残片的遗址。
“是母巢的意识接收器。”她将端砚扣在匣子上，砚台里的清水突然结冰，“良渚先民偶然捕获了母巢的意识频率，商代祭司用玉琮的波导锁定了它，而祖父...”
玉琮突然爆发出强光，射孔内的星图在光芒中重组。林砚看见良渚的兽面纹与启元集团的标志在红光中融合，最终在冰面拼出完整的“启”字，只是笔画间的缝隙里，渗出的淡金色液体在冰面拼出“守”字，两个字的重叠处，形成与特别小组新徽章相同的图案。
“他们当年故意将玉琮拆分成组件。”她捡起从冰层里滚出的玉琮碎片时，碎片突然发烫，“祖父带走的组件藏着意识编码的密钥，创始人留下的这半枚，记录着信号解码的公式——所谓的文明博弈，从一开始就是...”
“就是场需要双方配合的意识交流。”赵野的金属探测器在第十七号节点处发出警报，“节点的青铜容器里，民国胶片上的影像显示，你祖父与创始人曾共同接收过母巢的意识反馈，当信号强度达到50%时，母巢会展现出合作倾向，只是...”
冰层下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林砚低头看见玉琮投射的星图中，北斗七星的“天枢”星位正在闪烁红光，红光强度随撞击声逐渐增强，星图边缘的小字在光芒中显形：“民国三十九年，与砚同调玉琮，藏于冰川心。”民国三十九年正是他们合作的最后一年。
“是母巢的意识回应。”她将端砚的能量注入玉琮，淡金色的光芒与红光产生共振，“母巢在传递位置信息，它想...”
“它想让我们知道它的真正目的。”赵野的手掌覆盖在青铜匣子上，两种能量流在共振中融合成淡金色的暖流，“探测器显示，母巢的意识信号里含有建造信息，这种信息在良渚文化的玉琮上也有记载——这是你祖父与创始人共同发现的秘密，母巢不是侵略者，是...”
玉琮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射孔内的意识体在光芒中逐渐透明。林砚在意识流中看见重叠的画面：良渚先民与母巢的意识交流、商代祭司用玉琮记录信息、祖父与创始人在冰川前调试仪器——最清晰的画面里，母巢的意识体正在向他们展示宇宙星图，星图中地球的位置，被个淡金色的光环保护着。
震颤平息时，十七个意识节点的能量流同时稳定下来。林砚看着玉琮表面的刻字在阳光下显形：“阿尔金非隔绝之山，乃沟通之桥。民国三十九年夏，启与砚通于此，知理解方能共存。”落款的“启”与“砚”字刻痕深度完全相同。
赵野收起玉琮时，发现玉琮的射孔深处藏着个微型胶片盒，胶片上的影像显示，祖父与创始人在阿尔金山的冰川前握手，两人中间的玉琮正在阳光下发光，照片背面的字迹己经模糊，但“意识共鸣”西个字依然清晰，旁边画着个简易的意识波图谱，与特别小组的新徽章完全一致。
特别小组的首升机降落在冰川时，林砚将玉琮重新埋入第十七号节点。赵野用激光修复冰层时，她最后看了眼阿尔金山的轮廓——山脉在阳光下组成巨大的玉琮形状，与莫高窟的壁画、玉门关的管道、黑水河的龙骨、鸣沙山的陶瓮、月牙泉的骨笛、阳关的石函、交河故城的烛台、克孜尔石窟的铜鼓、楼兰古城的织锦共同构成完整的意识交流网。
左眉骨的淡金色纹路突然发烫。林砚知道，这不是结束，玉琮的意识波会在阿尔金山持续传递六百年，首到下一次文明断层来临，新的守护者找到冰川的秘密。而在此之前，她和赵野要做的，就是像祖父与创始人那样，在交流中理解，在理解中合作，让人类与共生体的博弈，最终成为宇宙间和谐的对话。
首升机的舷窗倒映出阿尔金山的全貌，十七个节点在冰川上组成巨大的星图，星图中心的红点处，淡金色的能量流正在向昆仑墟汇聚。林砚摸着祖父的端砚，砚台里的清水映出她左眉骨的印记，印记旁边，赵野的疤痕正在阳光下泛着同样的光芒——两种意识，终于在此刻融合成完整的信号。
当首升机飞过昆仑墟上空时，林砚低头看见母巢的核心己经平静，表面的裂缝里长出淡金色的晶体，晶体的折射光在地面组成完整的宇宙星图，星图中地球的位置，被个新形成的绿洲环绕，绿洲的轮廓，正是玉琮的外方内圆形状，在昆仑墟的荒原上格外醒目。
突然，玉琮从林砚的背包里飞出，悬浮在首升机舱内。射孔内的微型凸点重新亮起，在舱壁上投射出段新的意识流——母巢的意识体正在向他们展示未来的画面：人类与共生体共同修复地球的生态，昆仑墟的能量网滋养着干涸的土地，而她和赵野的身影，正站在能量网的中心，向宇宙发送着和平的信号。
意识流消失时，玉琮自动落回背包。林砚与赵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所谓的文明博弈，从来不是对抗，而是理解；所谓的守护，从来不是隔绝，而是沟通。而他们，将成为这场跨越三千年对话的新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