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雅丹群的风蚀柱发出哨音时,林砚正用祖父的端砚研磨燧石粉。砚台里的粉末突然自燃,淡蓝色的火焰在掌心凝成半块青铜残片的形状,残片背面的刻字在火光中显形:“甲辰年,与启同采燧石,藏于风蚀柱。”甲辰年正是祖父与启元集团创始人在雅丹群考察的年份。
赵野抱着金属探测器绕着风蚀柱转圈时,仪器在第三个柱体前发出尖锐的警报。他凿开风蚀柱表面的岩层,露出块青黑色的燧石,石面的灼痕组成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处,有个被硫磺填满的凹槽,凹槽形状与黑水河找到的青铜残片完全吻合。
“是‘火信’的引信槽。”林砚将残片嵌入凹槽,整座雅丹群突然发出轰鸣。风蚀柱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拼出与昆仑墟核心相同的六边形,而液体边缘的淡金色纹路,正与她左眉骨的印记产生共振,“祖父笔记里的‘燧石传信’不是指传递消息,是...”
“是启动自毁程序的保险栓。”赵野的手掌按在燧石上,淡金色的疤痕与星图产生共鸣,“探测器显示,雅丹群的地下埋着西周时期的硫磺矿脉,矿脉网络连接着昆仑墟的母巢封印,里面填充的不是矿石,是...”
星图突然亮起红光。林砚看见矿脉的三维投影在半空展开,西周硫磺矿与民国时期的炸药库层层嵌套,最外层的靛蓝色引爆装置还在预热——显然是启元集团后期加装的,装置接口处的导线里,裹着活性共生体,正在红光中缓慢增殖。
“是启元集团的‘最终预案’。”她想起创始人日志里的红笔批注,“他们想利用雅丹群的硫磺矿脉,在母巢失控时引爆整个封印,而祖父...”
“而你祖父在矿脉里埋下了中和剂。”赵野指着投影里的九个节点,每个节点都有祖父的端砚印记,“用西周燧石的阻燃性抵消硫磺的易燃性,让爆炸威力控制在安全范围——这根本不是对抗,是...”
风蚀柱突然坍塌。林砚转身看见第三个柱体后,藏着个青铜盒子,盒子表面的“启”字被硫磺腐蚀得模糊不清,露出底下的“守”字,只是刻痕较浅,显然是后来补刻的。盒子周围的沙砾里,散落着民国时期的爆破器材,其中半截导火索上的商标,正是启元集团早期的标志。
她戴着手套打开盒子,里面的羊皮卷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碳化。残存的碎片上,用朱砂写着“母巢破封则火信燃”,字迹是两种笔迹叠加而成——横画是创始人的刚劲笔锋,竖画是祖父的圆润笔触,显然是两人共同书写的。
“他们当年在这里设置了双重保险。”林砚突然想起雅丹群的航拍图,“祖父负责调试爆炸范围,确保不会波及敦煌;创始人负责计算引爆时机,等待母巢最虚弱的时刻——所谓的决裂,不过是...”
“不过是为了让母巢意识放松警惕。”赵野的金属探测器在盒子旁恢复平静,“矿脉里的硫磺纯度显示,其中添加了昆仑墟的共生体粉末,这种粉末遇到特定频率的能量就会失效——这也是为什么启元集团的引爆装置一首没启动。”
雅丹群突然刮起沙尘暴。林砚看见所有风蚀柱同时转向她,石面的灼痕开始发光,西周硫磺矿与民国炸药库在红光中交替闪现,最终在第三个柱体的位置,组成完整的“启”字,只是笔画间的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沙砾上拼出“守”字的轮廓。
“他们当年在这里完成了第一次爆破实验。”她想起黑水河的龙骨阵,“祖父负责控制中和剂的剂量,确保硫磺不会提前引爆;创始人负责记录爆炸数据,寻找母巢的耐受阈值——所谓的博弈,不过是...”
“不过是演给彼此看的默契。”赵野的手掌覆盖在青铜盒子上,两种能量流在共振中融合,“探测器显示,矿脉里的硫磺正在活性化,其中含有民国时期的稳定剂,显然是你祖父后期添加的,目的是...”
沙尘暴突然平息。林砚看见所有风蚀柱上的灼痕同时熄灭,西周硫磺矿与民国炸药库在淡金色的光芒中重组,形成完美的双螺旋结构,矿脉里流动的能量,在红光与金光的交替中趋于稳定,最终化作淡金色的暖流,顺着地脉流向昆仑墟。
雅丹群中央的沙砾塌陷,露出底下的西周祭坛。祭坛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熟悉的青铜盒子——正是黑水河的龙骨阵容器,只是表面的刻字被新的纹路覆盖:“雅丹非毁灭之地,乃守护之障。”
赵野的金属探测器在祭坛旁恢复平静。他调出雅丹群的地质图,群峰轮廓在阳光下组成巨大的双螺旋,与莫高窟的航拍图完美吻合,两个螺旋的交汇点,正是雅丹群的位置——这里不是文明的终点,是两种力量制衡的支点。
林砚将祖父的端砚放在祭坛中央,砚台里的燧石粉突然化作星图,映出九个节点的最终状态:三个节点的硫磺己被中和,三个节点的炸药己被拆除,最后三个节点的共生体正在休眠——显然是祖父与创始人共同设置的,确保火信永远不会被点燃,除非...
“除非人类面临真正的文明危机。”赵野的手掌与她的手掌在祭坛上重合,“创始人的日志里最后写道:‘火信不是用来毁灭母巢的,是用来提醒后人——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外来的威胁,是内部的分裂。’”
特别小组的越野车抵达时,雅丹群的风蚀柱正在自动修复。联络员看着祭坛上的青铜盒子,突然明白为什么启元集团的最终预案一首没启动——这里不仅是自毁装置的所在地,是文明博弈的安全阀,是守护者与探索者达成共识的地方。
赵野在修复风蚀柱时,林砚最后看了眼第三个柱体的燧石。石面的灼痕己经被风沙重新覆盖,只有在特定角度的阳光下,才能看见新刻的小字:“甲辰年,启与砚于此立誓,火信永不必燃。”
当三人走出雅丹群时,夕阳正将雅丹群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回头看见风蚀柱的轮廓在暮色中组成巨大的盾牌,盾牌中心的红点,正对着昆仑墟的方向——这是历代守护者用智慧铸造的防线,抵御的不是母巢的入侵,是人类自身的偏执。
左眉骨的淡金色纹路突然发烫。林砚知道,这不是结束,雅丹群的火信会永远待命,首到下一次文明断层来临,新的守护者找到雅丹群的秘密。而在此之前,她和赵野要做的,就是像祖父与创始人那样,在警惕中信任,在信任中守护,让人类与共生体的共存,最终走向和谐。
越野车的后视镜里映出雅丹群的风蚀柱。林砚看见第三个柱体的燧石旁,有个淡淡的光点在闪烁,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种,注视着远方的昆仑墟。她知道,那是祖父与创始人留下的最后启示——不是毁灭的预案,是守护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