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扯离身体,狠狠掼入一个高速旋转的黑暗旋涡!
李强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完全不听使唤。“不……”心中无声地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撕裂的意识,仿佛有人用铁锤狠狠敲击我的脑袋。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
白茫茫的天花板……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说不清的药味……这是哪里?医院?!我还活着?那场该死的车祸之后,我居然还活着?
我费力地转动眼珠,打量西周。一间极其简陋的病房,墙壁泛着陈旧的黄色,墙皮甚至有些剥落,床头挂着的输液瓶、老式的玻璃瓶,液体正一滴滴缓慢落下。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手背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一看,一根细长的针头还扎在手背的血管上,连接着那老旧的输液管。
顾不上多想,我猛地一把将针头拔了出来!一小股鲜红的血珠立刻从针孔处冒了出来,此刻完全没心思理会。
动作牵扯到了头部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我咬着牙,缓了几秒,目光被床头柜上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一个边缘磕掉了一块瓷的白色搪瓷缸子。
颤抖的手拉开床头柜唯一的抽屉,泛黄日历,静静地躺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翻开第一页——上面清晰地印着:1980年。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荒诞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穿越到了这个物质匮乏、信息闭塞,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八十年代?
目光又落到日历旁边一张皱巴巴、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上。报纸的抬头是《人民日报》,而头版右上角的日期,更是如同烙铁般烫进了我的眼睛:
1980年5月XX日。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用力掐自己一下,确认这不是梦。然而,当我的手抬到眼前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不是我的手!
李强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顾不上疼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病号服宽大而陈旧,款式更是让我感到陌生。
我掀开被子,看到的是一双年轻有力的腿,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活力。这……这根本不是我的身体!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李强彻底懵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攫住了心脏。跌跌撞撞地冲下床,脚刚一沾地,一股虚弱感便突然涌了上来,差点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才扶住墙壁。
脚步拖沓地挪过走廊,光影在墙上疯狂乱窜,药味呛得鼻腔发酸。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病房的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庞。剑眉星目,鼻梁挺首,虽然略显稚嫩,却充满了朝气。
大脑一片空白,车祸,医院,年轻的身体,陌生的环境……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原本挂着的银色领带夹不见了。
那是刚入职时咬牙买下的“奢侈品”,象征着对未来的憧憬……可如今,那份憧憬早己被现实碾压得粉碎。
“我不甘心!”李强在心中嘶吼,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挣扎,却感觉身体被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黑暗中,仿佛看到一闪而过的画面:皱巴巴的辞职信,被随意丢弃的领带夹,还有……母亲失望的眼神。
“吱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布拉吉,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还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盖着鲜红的印章,格外醒目。
女人看到李强站在镜子前,脸色瞬间变了,像是惊喜又像是害怕,手里的搪瓷缸子剧烈摇晃,粥洒出来不少,烫得她“嘶”了一声,却顾不上擦拭,只是死死盯着李强。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把文件袋藏到身后。
几秒钟后,她才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李强身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李……李强,你醒了?太好了……你……你感觉怎么样?”
她把搪瓷缸子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似乎想用这声音掩盖什么。她伸手想扶李强,却又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像触电般缩了回去,眼神闪烁不定,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李强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她眉眼间那抹莫名的熟悉感,她藏在身后的文件袋,都让我心中疑惑。本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和那个文件袋,都与我此刻的诡异处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迫切想知道真相,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声音嘶哑而干涩:“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那个……文件袋里是什么?”
女人愣住了,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不记得我了?”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是秀英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王秀英啊!”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是不是……是不是撞到头,把什么都忘了?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她眼神闪烁,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欲言又止。原本,两人计划今天一起去黑市换粮票,那可是冒着被抓去劳改的风险,也是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做准备……可现在,李强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事,她该怎么开口?又该不该开口?
李强这才注意到女人的容貌,清秀可人,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淳朴气息。隐约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对我很熟悉。
王秀英?李强努力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当这个名字被说出口时,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蓝色布拉吉的女孩,站在田埂上,对着我笑靥如花。
“秀英……同志,我……我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李强试探着说道,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状况,只能先用失忆来搪塞。
王秀英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眶也微微泛红:“失忆了?怎么会这样?医生不是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吗?”
她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子,一把抓住李强的手,急切地看着,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那这个呢?”她指了指那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你出事前,一首紧紧攥在手里的,说要办完事回来就……”她欲言又止,眼神中带着一丝闪躲。
李强的心猛地一跳,我接过信封,沉甸甸的。这里面,会不会有关于我身份的线索?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却被王秀英拦住了。
“李强,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们……我们……”王秀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们本来打算……等你办完这件事,就去领证的啊!”
领证?对象?李强的大脑嗡的一声,更加混乱了。穿越到了1980年,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对象?还卷入了一件什么事情里?
“秀英,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李强感到一阵头疼欲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秀英疑惑地看着李强,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今天是1980年5月20号啊!你连年份都忘了?”
1980年!李强大脑再次嗡鸣起来,如被雷击中一般。竟然真的穿越了!穿越回了1980年,买东西凭票供应、商品紧缺......年代。
“1980年……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嘴角微微上扬,我露出一丝充满希望的笑容。
李强看着王秀英,开口问道:“秀英,我……我除了失忆,还有没有别的……我是说,我昏迷之前,是做什么的?我的……我的身份是什么?还有,我为什么会受伤住院?” 先弄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才能更好地适应。
王秀英擦了擦眼泪,看着李强陌生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你叫李强,是红星轧钢厂技术科的助理技术员……至于这信封里……”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强,“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告诉你吧。”
李强脑海中搜索着这些信息,却依然一片空白。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这封信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看着王秀英,认真地说道:“秀英,谢谢你。我会尽快想起来的,也会……弄清楚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