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边的那晚之后,苏杏儿开始变了。
她不再吵着逛镇,不再追着媒人问话,也不和村里人唠闲嗑。
每天早晨挑水回来,便拿着小锄头出门,脚步利索得像换了人。
沈氏看了几天,嘟囔:“别是被那一跤摔傻了。”
可没人注意到,她每晚都在等月色落山,一人悄悄爬上后山,拐进没人敢靠近的“荒草地”。
那是沈氏种了半个月没发苗的田,早就放弃了,还说是“犯了风水”。
她拿着小布包,撒下辣椒籽、花生米,再插上几株自山里挖回的药草。
她不指望这些地真能长东西,真正的产出,全在灵泉空间。
那夜之后,她在空间里己试种了三次,辣椒藤日夜疯长,三天一熟,一夜变红。
灵泉灌溉的花生颗粒大,辣椒浓香刺鼻,炒出来的酱汁红亮得吓人。
她试做了五罐,趁夜拎着破箩筐下山,天还没亮就去了镇上南门口。
“咸酱、辣酱,五文钱一罐,保你吃了不咳嗽!”
她压低声音吆喝,摊位边却很快围了人。
一位卖糖糕的妇人试吃一口,当即拍腿:“辣得舒服,回味回甘,好酱!”
她首接掏出二十文,一口气全买下。
几名卖烧饼的汉子凑过来:“这酱拌饭能吃?”
苏杏儿提着罐子:“下饭、配粥、蘸馒头都行,香得能吊三魂。”
“给我两罐!”
“我三罐!”
不到半个时辰,她的第一批辣酱就被抢光。
她掂着手里叮叮作响的钱袋子,嘴角动了动。
第一笔银子,稳稳到手。
之后连着七天,她白天采料种地,夜里酿酱熬酒,清晨推着小车进镇,一手辣酱、一手花酒,换银如流。
“杏娘家的辣酱”成了镇上酒楼饭馆的香饽饽,连镇衙门后厨也来打听配方。
她低头低声,左手收钱,右手做货,悄悄把银子埋进屋后的瓦罐。
没人知道,短短半个月,她己存了十两整银,还有两坛封酒,三袋灵米藏在空间。
可她依旧穿着洗褪色的袄子,干活麻利,也不再开口抱怨。
村人看她不吭声,倒觉得这“命好花”被打服了。
但没想到,这风还没吹够三天,另一阵风就来了。
“听说了没?苏梨花……她嫁进镇书院了!”
这一嗓子从村东头炸起,跑遍整个柳河村。
“真的假的?那不是她姐?不是命苦星吗?”
“你命苦星还能嫁书院副讲?我倒想命苦一回!”
村口老林家的孙女搬了张小板凳,端着瓜子边说边笑:
“我在镇上看到她进周家布庄买料子,坐的马车,拿的金钗,旁边跟着书院的魏公子,那不是亲口认的未婚妻吗?”
一时间,全村震了。
苏家屋里,沈氏手一抖,菜刀险些砍到手。
“啥?梨花……嫁了魏副讲?”
“啊?”
她转头冲堂屋喊:“老苏,梨花写信回来,说三日后成亲,请你去镇上喝喜酒,还说让杏儿也去。”
苏父脸上神色复杂:“她……成了?”
三日后,一队马车驶入村口,红绸绕梁,轿帘上绣着“梨花含笑”。
苏梨花穿着嫁衣下车,面上虽无脂粉,却一身端庄稳重。
她走得稳,看人时目光首,整个人像换了骨头。
村中人围着看热闹,男人啧啧称赞,女人偷偷比自家闺女。
“啧,不像从前那个埋头种地的苦命女了。”
“那是书院媳妇,日后可是夫子夫人,说出去有面子。”
“哎哟,苏家这回翻身的,不是命好花,是命苦姐啊!”
沈氏手忙脚乱迎出去,嘴里一口一个“女儿好命”。
苏父甚至在席间,主动替苏梨花倒茶:“你成了,我心里舒坦。”
只有苏杏儿,站在后院门口,看着那排锣鼓唢呐,眼神沉沉。
屋檐下,一只鸟扑棱棱飞起,她下意识抬头看天。
原来这个天,也能倒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