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才上三竿，苏家大门口就围了半村人。
“周家今儿是真来提亲的？”
“杏儿穿得可真光鲜，那粉袄新绣的吧，怕不是一两银子一尺料子？”
“锦鲤命呐，谁家不想生个这种闺女？”
马车停在门口，周家掌柜亲自从轿中搀出那位周二郎，一身锦袍，指甲修得溜光，眯眼打量。
苏杏儿坐在轿内，双手捧帕，等着听封话。
沈氏笑得合不拢嘴，满口应承：“二郎今日来，咱杏儿可是等了三天。”
“是么？”周二郎嘴角一挑。
他不等苏父发话，首接往正厅一坐，斜眼扫了苏杏儿一眼，嗤了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不知……有没有肚量跟见识。”
苏杏儿轻声一笑：“二郎若娶我，便知真假。”
这句话，倒惹了周家老夫人脸色一沉。
“我周家选儿媳，不只是看相貌。一个连算盘都不识、只会卖笑的空壳子，别说一铺地，就是做个妾也不够格。”
全场一静。
沈氏脸色僵住：“老夫人，这话……是不是过了些？”
周老夫人却冷冷甩出一张信笺：“这是杏儿姑娘三天前写的回帖，字连上下都认不全，还敢开价三金一铺地？”
苏杏儿脸色变白：“我、我只是听我娘说……”
“说得好听，连字都不识，还妄想飞上枝头？”周二郎冷笑，“你以为你是谁？镇上的人哪家不是奔着‘锦鲤命’娶你，我周家才不信这个邪。”
说罢，他首接站起身来，将红纸撕碎，当场扔在地上：“婚事作罢。”
人群顿时炸了。
“周家撕婚书了？”
“苏杏儿被退亲了？”
“不是说她命好吗？怎么这会儿成了个草包笑话？”
“传说破灭了吧！命这玩意儿，也能换。”
沈氏面如土色，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父额角青筋跳得厉害，转头就吼：“还不快滚回去！”
苏杏儿捏紧帕子，颤着声音：“我没做错啊，是你们说让我摆架子，是你们说……说人家非我不娶的……”
“闭嘴！”苏父抬手就甩了一巴掌。
啪啪！
人群里有人低笑。
“真应了那句老话，命再好，嘴长错了也不顶用。”
“苏家这回丢人丢大了。”
苏杏儿一路被赶着走回村，眼眶红得像桃花没开。
她低着头，快步往屋里冲，推门就躲进了自己房中。
夜里。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是周家人的笑、村民的冷眼、父亲的怒骂。
“我明明没做错……”她喃喃。
“都是他们害我，都是他们。”
眼泪落下，她猛地翻身坐起，披上外衣，推开门，快步冲出家门。
月亮藏在云后，后山小道寂静无声。
她一路往山上跑，脚底打滑，差点摔倒。
“你们都说我是锦鲤，是命好，我现在呢？我哪里好！”
她大声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要是死了，你们是不是就后悔了？！”
脚下一滑，她踩中了一块青苔，身体往前一倾，“咕咚”一声跌入前方的一口老井中。
冷水浸身，她挣扎着浮起，惊恐地看向井壁，黑漆漆一片。
“救命……救……”
她刚张嘴，一道亮光从井底泛起。
紧接着，一条青金色的蛇从水中游出，盘在她身前，双眼泛着幽光。
苏杏儿吓得退后，后背撞到井壁，手掌划破。
鲜血滴入井水。
蛇轻轻一卷，将她指尖缠住。
水面瞬间泛起一层金光。
一道刺眼白光闪过，苏杏儿被卷入水中。
再睁眼，周围己不再是黑井。
她站在一片薄雾中，眼前是一座圆形平台，中央有一口泉水，泉边种着三畦土地，泥土泛光，像在呼吸。
她下意识靠近，脚刚踩到地上，泉水边一株苦瓜秧抽枝而起，短短几息开花、结果、藤蔓盘起。
苏杏儿屏住呼吸。
这是……
“空间？”
她捡起苦瓜，一口咬下，汁水清甜，带着淡淡凉意，口腔发热，身体里的冷意也在消散。
她试着拍了拍其他土地，想象中“辣椒”“花生”……泥土开始自动翻动。
几息后，小苗冒头。
“这……”
她大脑轰地一声。
如果这是她的，那她……
回到现实，是在井口边上，她躺在石板上，衣服全湿。
夜色苍凉，风吹过树林，冷得她发抖。
可她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根苦瓜藤蔓的叶子。
她忽然咧嘴一笑，眼里多了一点陌生的光。
“苏家？周家？命运？你们不是说我靠脸活着吗？”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不用靠命，我也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