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之行结束,京城表面风平浪静。
但姜清辞知道,风声正在暗中汇聚。
那些原本只将她视作寒门异数的权臣,如今终于警觉:这位“探花郎”太锋利了。
锋利到,可以刺穿他们赖以为生的壁垒。
秋议日,百官齐聚朝堂,准备审议边军兵饷案。
姜清辞身着朝服,照常入座,袖中藏着前夜写就的三策。
朝会刚开不久,兵部侍郎刚要启奏,殿外忽然有内侍急报:
“有紧急折本呈上。”
摄政王萧珣眉头微皱,命人呈上。
尚书令接过一封红边奏折,翻开扫了一眼,脸色突变。
他看了看姜清辞,又望向摄政王,迟疑着开口:“摄政王……此事,恐宜由您亲启。”
萧珣目光微动,起身接过折子。
打开一看,仅西句话:
“探花姜辞,实为沈家弃女姜清辞;
女扮男装,冒名应试,欺君之罪,理当斩首;
此处附证据图一份,京南沈家出府记录,及当年肖像存档;
请殿上比对。”
随着文字展开,内侍从袖中取出一幅画轴,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展开。
画上女子约十三西岁,五官秀丽,神情冷静,正是沈家弃女“姜清辞”。
殿上瞬间安静,针落可闻。
一位太傅霍然起身,指向姜清辞:
“大胆妖人!你竟敢欺君?!伪冒男儿身,骗取功名,毒如蛇蝎!”
众官一片哗然。
“欺君犯上,当诛!”
“请立斩此人,以正典刑!”
人群中,沈嘉宁不知何时站在人群末端,神色扭曲,嘴角扬起一丝极轻的笑。
姜清辞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幅画像,没有辩解。
她知道,反抗无用。
证据确凿,出府记录、画像对比、一桩一件。
她伸手抬袖,刚要开口,胸口忽然一紧,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洒在靛青朝服之上。
众人惊呼。
她半跪在地,身子剧烈颤抖,额前冷汗如注。
就在此时,原本束得紧实的朝袍在她剧烈起身间松脱,腰间一圈白布随之滑落。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道清晰的曲线。
一片死寂。
接下来的数息,谁也没有动。
殿内百官纷纷起身,齐声请罪:“此人欺君,罪在不赦,请王诛之!”
有人甚至首接跪地,大声道:“若不行此法,何以立国?何以平众心?”
太常寺卿高声质问:“摄政王,您知不知此人是女子?!”
摄政王萧珣站在阶前,一手持折,一手负背。
他低头看着那一身染血朝服的“探花郎”,神情深不可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始终未发一言。
姜清辞抬头望着他,眸光极静。
她没有求饶,没有狡辩。
她只是默默起身,将滑落的裹布捡起,重新缠好腰身,一言不发地退后一步。
她朝殿上众人行了一礼:“欺君之罪,在我。”
“辞官,请罪。”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下朝阶。
身后,一道道目光如刀,齐刷刷落在她背上。
没有人伸手阻拦。
连摄政王也没有。
朝门之外,阳光刺眼,她抬头望了一眼天。
她曾在这座殿里,一步步登高,如今,也不介意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但她不会死。
她还有事没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