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林晚看了眼手机，跟谢薇薇道别后起身离开。
车子开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街角花店时，她被门口摆着的郁金香吸引住了。
亮黄色的花瓣在路灯下透着暖意，她停下车买了一束，
心里想着，家里是该添点生气了。
推开家门时，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王妈正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见她回来笑着说：
"先生还没回，我把菜先温在锅里。"
林晚应了声，把郁金香插进客厅的花瓶里。
吃饭时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果然没看到顾云深的身影，她倒也习惯了。
饭后她让王妈给顾云深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留饭。
挂了电话还没十分钟，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晚刚拿起沙发上的披肩准备回房，抬头就撞见顾云深走进来，
脚步带着点匆忙的气息。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
顾云深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
领带有些歪斜：
"刚好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接到电话就回来了。"
林晚看着他额角沁出的薄汗，衬衫袖口还沾着点灰尘，
怎么看都不像 "刚好处理完事情" 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还是问：
"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再吃点？"
顾云深猛地抬头看她，眼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像是没料到她会说这话。
以前的林晚，多跟他待一分钟都觉得不耐烦。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发紧：
"可以吗？你不是己经吃过了？会不会耽误你事？"
林晚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有点心软，
莫名觉得他此刻像只等着被顺毛的大金毛。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头顶。
头发的触感比想象中柔软，她指尖刚碰到，
就见顾云深的耳朵 "唰" 地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粉色。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来，脸上有点发烫。
她赶紧转开视线，指着餐桌说：
"快吃饭吧，不然菜该凉了。"
顾云深没说话，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耳根的红色半天没褪下去。
林晚在他对面坐下，没多说什么，
只是偶尔夹一筷子他爱吃的菜放进他碗里。
顾云深每次都会愣一下，然后默默吃掉，喉结滚动得比平时快些。
他偶尔说起公司的事，哪个项目遇了瓶颈，哪个合作方突然变卦。
林晚就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或者在他说到难处时，
轻声问一句 "后来解决了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没有争吵，没有冷脸，
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他低沉的话语声，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一顿饭吃完，顾云深看了林晚一眼，
低声说句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转身快步走进书房，关门声都比平时轻。
林晚让王妈收拾好餐桌，
然后练了会儿瑜伽，又窝在沙发上看了两集剧。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心里嘀咕：
"看来他是真忙，也挺辛苦。为了给林家注资，想必费了不少劲。"
这样想着，她起身进厨房，热了杯牛奶，特意加了点蜂蜜。
端着牛奶走到书房门口，林晚轻轻敲了敲门。
"王妈，有事吗？东西放门口就行。"
顾云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我，" 林晚声音柔和，"给你送杯牛奶。"
门几乎立刻被拉开了。
顾云深站在门内，额前碎发有些乱，
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显然忙了很久。
看到林晚手里的牛奶杯，他明显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进来吧。” 顾云深侧身让她进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咖啡的味道，
宽大的书桌堆满了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林晚把牛奶放在桌角，目光扫过那些文件，
心里对他的辛苦又多了几分真切的感受。
“趁热喝吧，加了点蜂蜜，能缓解下疲劳。”
林晚轻声说道。
顾云深拿起牛奶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
他低头抿了一口，甜甜的奶香在舌尖散开，
似乎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些。
“谢谢。” 他抬起头，看着林晚，眼神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移向窗外，
“没什么，看你忙到现在，应该挺累的。”
“还好，习惯了。”
顾云深放下牛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公司最近事多，让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晚打断了，
“工作要紧，我能理解。”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电脑主机轻微的嗡鸣声。
顾云深看着林晚的侧脸，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在蔓延。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林晚觉得再待下去有些尴尬，转身想走。
“晚晚。” 顾云深突然叫住她。
林晚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
顾云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今天…… 谢谢你。”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我们是夫妻，谢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书房。
顾云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
林晚走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电脑主机轻微的嗡鸣。
顾云深盯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指尖在杯壁上反复，
刚才她站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
他拿起牛奶，又喝了一大口，甜意漫过喉咙，却没压住心底翻涌的酸涩。
她刚才笑了。
顾云深指尖微微收紧，杯壁的温热烫得他指尖发麻。
认识她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样柔和的笑，
像初春融化的雪水，轻轻淌过心尖。
可这笑意，是真的为他吗？
他想起席间她夹菜的动作，想起她安安静静听自己说话的模样，
心头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就被另一个名字浇得冰凉，
江羽泽。
那个曾被她捧在手心的人，那个她曾经愿意为了他，
对自己冷言冷语、处处设防的人。
顾云深点开电脑里隐藏的文件夹，里面存着一张照片。
是去年慈善晚宴上拍的，林晚穿着淡紫色礼服，正踮脚给江羽泽整理领带，
眼里的光比宴会厅所有的水晶灯都亮。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首到屏幕的光映得眼睛发涩，才猛地合上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