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落地钟敲过十二下,林晚才从柔软的被褥里睁开眼。
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在真丝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香槟玫瑰的淡香。
她坐起身,指尖划过身侧空荡荡的床榻。
那里从昨夜起就没沾过暖意。
这场婚姻始于家族联姻,她和顾云深在此之前,见面冷脸相对是常态,
谁也没料到会走到这一步。
昨晚顾云深那句 "你睡主卧,我去客卧",
倒也符合他们一贯疏离的相处模式,
只是此刻想起他转身时耳根泛起的红,
林晚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冰凉的触感却透着丝莫名的暖意。
顾云深自小没了父母,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婚前老爷子特意叫她去老宅喝茶,
红木八仙桌旁,老人拄着龙头拐杖笑眯了眼:
"咱们家不讲那些虚礼,不用请安问好的。你俩有空了,常回来陪我这老头子吃吃饭就行。"
这般通透,倒让林晚松了口气。
毕竟她和顾云深之前关系剑拔弩张,真要应付那些繁文缛节,只会更尴尬。
洗漱完毕走下楼梯,餐厅里的香气先一步飘进鼻尖。
长绒地毯吸走了脚步声,林晚站在门口,望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微微发怔
烤得金黄的可颂旁摆着温热的鲜牛奶,青花瓷碗里盛着甜豆浆,
竹屉里的小笼包还冒着热气,连她偏爱的芝麻油条都切成了小段,配着小巧的蘸碟。
这些细节,他竟都记着。
"林小姐醒了。"
王姨从厨房出来,身上的藏青色旗袍熨帖笔挺。
这位从顾家老宅调来的管家,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
"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临走前特意吩咐,说您昨夜累着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这些都是按您之前提过的口味准备的,您尝尝合不合心意?"
林晚走到餐桌旁,指尖碰了碰温热的豆浆碗:
"辛苦您了王妈,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阳光正好照过露台。
林晚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进后花园,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几只白鸽正啄食着草籽。
喷泉水珠折射出虹光,落在她素净的裙摆上,倒比昨日的婚纱多了几分自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林薇薇" 三个字。
林晚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闺蜜咋咋呼呼的声音:
"晚晚!你可算接电话了!昨天人太多我根本挤不进去,
你老实说,是不是顾家逼你的?
那个顾云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俩以前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怎么真嫁了?"
谢薇薇是原主林晚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和江羽泽那对早己破灭的 CP 的头号粉丝。
在她眼里,顾云深就是拆散偶像的罪魁祸首。
林晚靠在白色的藤椅上,听着好友连珠炮似的质问,无奈地笑了笑:
"你想多了,这里面有误会。我今天有空,老地方见?"
电话那头的谢薇薇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半晌才憋出一句:
"行!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替那个资本家狡辩!"
挂了电话,林晚望着远处,指尖转着手机。
或许,是时候让大家看看,顾云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梧桐巷里的咖啡店飘着咖啡香,木质百叶窗被阳光晒得有些烫。
林晚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谢薇薇正趴在靠窗的座位上朝她挥手,
手边玻璃杯里的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晚晚,这儿!” 谢薇薇把一杯焦糖玛奇朵推到对面,
奶泡上的焦糖花纹还没化开,
“知道你爱喝这个,让店员多加了层奶盖。”
林晚坐下,裙摆扫过藤椅的编织纹路,发出沙沙轻响。
她舀了勺奶盖送进嘴里,甜腻的香气漫过舌尖,弯了弯眼睛:
“还是你懂我。”
“少来这套。”
谢薇薇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子打量她,
“快说,今天约我来,到底要讲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把那双写满急切的眼睛照得很亮。
林晚搅了搅杯子里的吸管,焦糖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看你这一脸急着要问的样子,现在可以说了。”
谢薇薇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老实说,嫁给顾云深真是自愿的?
他没拿林氏的事威胁你?还有江羽泽…… 你真打算彻底放下了?”
三个问题接连抛过来,林晚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
抬眸看向她:“一个一个来。自愿的,没人威胁我。至于江羽泽……”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嘲讽,
“应该正在英国的某个大学里上课吧。”
谢薇薇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可你以前多喜欢江羽泽啊,为了他拒绝了多少人?怎么突然就……”
“突然就看清了呗。”
林晚打断她,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划着圈。
谢薇薇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阳光落在她颤动的眼尾:
“你还记得林家资金链断了那天吗?”
谢薇薇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江家连夜发了声明,说要和林家彻底切断合作,”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转天一早,江羽泽就被送出国了。从头到尾,他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连条信息都没有。”
咖啡杯上的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谢薇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只觉得嘴里的柠檬水突然变涩了。
“但顾云深不一样。”
林晚抬眸时,眼底映着窗外的梧桐叶影,
“他确实提出要娶我,说等我嫁过来就注资林氏。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为了争取那个注资机会,在董事会跟董事们大吵了一架,力排众议才定下来。
而且,那笔钱在他提出联姻的第二天,就己经打到林氏账户上了。”
谢薇薇手里的玻璃杯 “哐当” 一声撞在桌沿,冰块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林晚,嘴巴张得老大:
“你说什么?!”
“所以啊,” 林晚用纸巾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水渍,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江羽泽的喜欢,大概也就够演演偶像剧。
顾云深,才是真的把筹码都押在了我身上。”
谢薇薇愣了半分钟,才猛地一拍桌子,引得邻座的人看过来。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江羽泽这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枉我之前还支持他,真是瞎了眼!”
她抓过林晚的手,指尖在她戒指上戳了戳,
“顾云深可以啊!平时在商场上跟个冷面阎王似的,对你倒是挺上心……
不对,这哪是上心,分明是下了血本!”
林晚看着好友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现在还觉得,他是拆散我和江羽泽的罪魁祸首吗?”
“以前是我瞎!” 谢薇薇灌了大半杯柠檬水,
顺过气来,“这么看来,外界那些传言也不能全信。什么商场杀神,我看他对你,挺热情的。”
阳光穿过玻璃窗,在焦糖玛奇朵的奶泡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晚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顾云深昨夜转身时,
耳根那抹可疑的红,嘴角忍不住弯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