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捏着紫砂壶的手指微微发紧,在书房中斟酌了半盏茶的功夫,
才终于对着沙发那头的年轻人开口。
窗外的梧桐叶影子落在顾云深笔挺的西装肩头,
他闻言抬眸时,墨色瞳孔里似乎有细碎的光炸开,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晚晚她....答应了。"
林爸清了清嗓子,将女儿那句含混的应允重复出来,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的男人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骨节泛出浅白。
顾云深没说什么漂亮话,只是颔首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谢谢您,伯父。"
第二天清晨,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亮得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
助理推门进去时,正看见年轻的总裁将一份烫金请帖样本推过来,
晨光漫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所有细节按最高规格,下周三前我要看到完整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婚礼的筹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进口芍药从荷兰空运而来,顶级甜品师带着团队入驻酒店后厨,
连花艺师都在抱怨顾总要求的 "晨露未晞" 状态有多难把控。
林晚偶尔从闺蜜口中听到这些传闻,总会对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垂发呆。
梧桐叶从深绿染成金褐时,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终于掀开了面纱。
管风琴的旋律陡然升高,惊飞了檐角栖息的白鸽。
顾云深站在圣坛前,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子,
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宾客,牢牢锁在红毯那端。
当林晚的身影出现在雕花拱门下时,他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响。
象牙白的婚纱裙摆拖曳在地,缀满的碎钻随着她的步伐闪烁。
林父挽着林晚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每靠近一寸,顾云深就觉得呼吸更滞涩一分。
林父将女儿的手递过来时,指腹在顾云深手背上用力按了按。
"我的女儿..." 他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才续道,"就交给你了。"
顾云深握紧那只微凉的手,指腹触到她腕间细小的珍珠手链,
喉结滚动着应道:"爸,我会用一生护她周全。"
这声 "爸" 喊得又轻又沉,惊得林晚抬眸望他。
阳光恰好穿过她身后的玫瑰窗,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
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顾云深从未见过的柔软。
她脸颊泛着般的红晕,像是被教堂的暖光浸透了,
连带着看向他的眼神都裹着蜜糖。
顾云深彻底怔住了。
他见过她蹙眉时的冷淡,见过她愠怒时的疏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
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着层层叠叠的温柔涟漪。
"顾先生?" 司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以交换戒指了。"
顾云深毫无反应,首到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才猛地回神。
林晚正憋着笑看他,眼里的狡黠让他心头一烫,慌忙从口袋里取出戒指。
铂金钻戒套上她纤细的手指时,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轮到林晚为他戴上戒指,冰凉的金属触到指根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顾云深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晚女士为妻?"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愿意。"
"林晚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顾云深先生为夫?"
林晚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
"我愿意。"
掌声雷动时,白鸽恰好盘旋着掠过彩绘玻璃,将他们交握的双手,映成了一幅永恒的画。
大门在身后合上时,玄关处的水晶吊灯漾起细碎的光晕。
顾云深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目光扫过客厅里特意摆放的香槟玫瑰,
花瓣上还凝着清晨的露珠 。
那是他今早让人从花房现摘的,知道林晚偏爱这种带着淡淡的香气。
偌大的婚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林晚正弯腰换鞋,婚纱裙摆扫过地板发出簌簌轻响,
顾云深的视线落在她露出的纤细脚踝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晚晚,”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教堂里低沉了几分,
像是裹着天鹅绒,“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晚换鞋的动作顿住了。
她转过身时,鬓角的碎发垂在脸颊,眼里充满了惊讶。
水晶灯的光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染上一层温润的色泽: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顾云深将西装挂在衣架上。
“你忘了?” 他抬眸时,眼底映着她的身影,
“去年在慈善晚宴上,我这样叫你,你当时说‘顾总,我们还不熟’。”
林晚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肩头微微颤动,
“那时候是那时候,” 她往前走了两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胸前的领结,
声音带着笑意,“现在我们可是领了证的夫妻,你当然可以叫我晚晚。”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顾云深能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香槟玫瑰的气息,在他心头缠缠绕绕。
他喉结滚动着,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吗?”
“你是自愿的吗?” 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林伯父,还有林家的公司?”
林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婚纱上的蕾丝花边。
“是,也不是。” 她迎上他紧张的目光,坦诚得让人心头发软,
“家里的事确实是原因之一,但……” 她顿了顿,耳尖泛起红晕,
“我自己也是愿意的。”
顾云深像是松了口气,双肩微微垮下来,眼底瞬间漫起释然的光。
“那就好,那就好。” 他重复着这句话,
视线慌乱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主卧的方向,
“今晚不早了,你睡主卧,我去客卧。”
话音未落,他几乎是逃似的转身,背影挺拔却带着几分仓促,
连走廊的壁灯都被带起的风晃得明暗不定。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还僵着未散的笑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婚纱,又抬头望了望那张铺着真丝床单的婚床,小声嘟囔:
“其实…… 一起睡也没关系啊。”
话音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她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算了,” 她对着镜中的人眨眨眼,“累了一天,可不能熬成熊猫眼。”
卸妆棉擦过脸颊时,窗外的月光正漫过飘窗,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