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被气跳脚,没料到对方竟全然不记得他。
“你不记得我?”他咬着牙问,语气里的错愕几乎要溢出来。
江不言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像是刚从记忆深处里回忆,可下一秒,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轻飘飘地补了句:“不记得。”
许墨的脸色“唰”地沉了下去。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凝滞。
许墨阴鸷的目光扫过江不言的脸。
那副容貌实在太过惹眼,唇色浅淡,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病气,偏生组合在一起,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好看刺得许墨心头发紧,恶念翻涌,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在那脸上划几刀才痛快。
蓦地,他想起了什么——江不言有心脏病。
许墨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一缕幽黑的能量,无声无息地朝着江不言飘去。
那能量隐匿在空气中,常人根本无从察觉。
许墨眼底浮起一丝恶毒的笑意,若是这病秧子突然心脏病发,倒在这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怕是谁也发现不了吧。
黑色的能量刚一没入江不言体内。
江不言的系统察觉到,便立即悄无声息的将那股能量吞噬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许墨抱臂站在一旁,眼底满是看好戏的期待,目光死死锁着江不言,等着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样。
一分钟悄然流逝,江不言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神色未变。
许墨脸上的笃定的神情一裂,失声脱口:“你竟然没事?”
江不言眉峰微蹙,只觉这人举止怪异得很,看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审视,像在打量一个不甚正常的人。
【许墨:系统,江不言怎么会没事?】
他在心里急声追问,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系统:正在全力检测……】
【检测失败,未能分析异常原因,请宿主自行探查。】
【许墨:再查!查他身上是不是有系统!】
【系统:检测完毕。目标人物江不言,未检测到任何系统存在迹象。】
江不言脑海中的系统早就藏得密不透风。
它本就与那主系统那些奴隶系统代码不同,又怎会轻易被察觉。
许墨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显然不肯死心。
他指尖凝起,又一股能量猛地朝江不言射去。
然而,结果依旧。
那股能量刚触到江不言的衣角,便如同石沉大海,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掀起。
许墨心头火起,正欲上前再做些什么,身后却骤然传来一道声音,生生打断了他的动作。
“小墨?”
来人是楚泽,他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楚泽是陪自家姐姐过来,这会儿正替姐姐带孩子,来厕所换尿不湿,没成想会在这儿撞见许墨。
“你在这儿做什么?”楚泽走近几步,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许墨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转过身时,脸上己勉强挂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楚泽哥。”
楚泽走上前,这才发现被墙壁半挡着的江不言,眉梢微挑,语气里添了几分探究:“你们俩在厕所里嘀嘀咕咕的,在谈什么?”
他方才远远望见许墨的背影时,就见他对着空气似的嘀嘀咕咕,模样透着几分古怪。
楚泽怀里的楚君临刚满一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先绕开了许墨,径首落在了江不言身上。
那双眼像是被磁石吸住,小身子立刻不安分地往江不言那边倾,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唧着,整个人恨不得从楚泽怀里扑过去。
楚泽眼疾手快地箍紧了怀里的胖小子,低斥一声:“别闹!”
可楚君临像条滑不溜丢的小胖鱼,在他臂弯里扭来扭去。
许墨正站在江不言面前,见孩子伸手,还当是冲自己来的,脸上刚要扬起几分缓和的笑意,伸手想去接。
“我来吧,楚泽哥。”
没料那小崽子突然“嗷”一嗓子,小手啪地拍开了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许墨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楚泽也愣了下,原以为小家伙是瞧见了许墨才兴奋,这会儿倒奇了。
许墨脸上的假笑快要维持不住,看着楚泽怀里的小孩,神情阴冷。
楚泽乍一抬眼,正捕捉到许墨的脸上的神情。
【楚泽好感度—10】
许墨心头一跳,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江不言本不想再多纠缠,侧身想绕开他们离开,衣摆却突然被一只小胖手死死攥住。
“哎,别抓着哥哥。”楚泽连忙去掰自家侄儿的手,“快放开。”
楚君临却把小脸埋进江不言的衣角,含糊地发出“唔唔”声,小身子一个劲往他怀里拱。
那分明是想让抱抱的意思。
只可惜,这奶声奶气的婴语,在场的大人们谁也没能破译。
江不言望着楚君临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伸手便将那小胖孩接了过来。
楚君临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松开圈着楚泽脖子的手,整个小身子都往江不言怀里拱,牢牢搂住他的脖颈,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楚泽倒没继续留意许墨愈发难看的脸色,只瞅着自家这叛逃的小侄子,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快松开哥哥,还没换尿不湿呢。”
楚君临却只是“阿阿”地叫着,小脑袋在江不言颈窝蹭了蹭,抱得更紧了。
楚泽没法,只好让江不言抱着孩子,转身进了隔间。
许墨被彻底晾在一旁,他咬了咬牙,再没多待,转身离去。
隔间里,楚泽手脚麻利地换好尿不湿,抬头对江不言道了声谢,伸手想去把侄子接回来。
没成想,楚君临扭头瞅见他,立刻把小脸埋进江不言怀里,死死抱着人家的脖子不肯转过来,硬是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亲舅舅。
“嘿,你这小东西!”楚泽又气又笑地戳了戳他的小胖腰。
江不言轻轻拍着楚君临的后背:“没事儿,我抱着吧。”
回到包厢时,拍卖会恰好拉开了序幕。
场内的灯光暗了几分,聚光灯打在前方的展台上,气氛陡然变得庄重起来。
傅辞瞥见江不言推门进来,目光立刻被他吸引过去。
在看到他怀里抱着个小孩时,脸上浮起明显的疑惑:“这孩子哪儿来的?”
楚泽紧随其后走进包厢,笑着解释:“我家小侄子,不知怎么的,赖着他不肯撒手了。”
江不言抱着楚君临在座位上坐下。
小家伙似乎格外喜欢江不言身上那股清浅好闻的气息,乖乖巧巧地趴在怀里。
肉乎乎的小手含在嘴里,吮得啧啧有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很快就显得困倦起来,竟没再吵闹。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一件件拍品被送上台,价格不断攀升。
霍州拍下了那只清代青花瓷瓶。
江不言对这些古董珠宝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抬头看看。
“下一件拍品,是由玉雕大师顾老亲自雕刻的羊脂白玉狐狸吊坠,起拍价两千万。”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聚光灯下,那枚狐狸吊坠被放在黑色丝绒托盘里,玉质温润洁白,雕工精湛,蜷缩的小白狐栩栩如生,和他早上在图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两千万。”傅辞几乎没犹豫,首接举了牌。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有人陆续加价。
“两千一百万。”
“两千两百万。”
“两千五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三千万。
楚泽看得咋舌:“辞哥,这玉坠虽好,但也不值这个价吧?你这么喜欢狐狸?”
傅辞没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江不言。
后者正抬着头看台上,像是被那枚玉坠吸引了。
“五千万。”傅辞再次举牌,声音沉稳。
这下没人再跟了。
拍卖师连喊三声,一锤定音:“五千万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接下来的拍品里,有宋巧芝要的那套粉钻首饰。
傅辞没费什么力气就拍了下来,价格比那枚玉坠低了不少。
拍卖会结束。
楚泽趁着楚君临睡得舒服,将侄子抱了回来,动作很轻生怕将人吵醒。
“一起走?”
楚泽问道,“我让司机送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开车了。”
傅辞拒绝道,目光落在江不言身上,“走吧。”
江不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坐进车里,傅辞忽然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江不言:“给你的。”
江不言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枚狐狸玉坠。
他愣了一下:“给我?”
“嗯。”傅辞发动车子,目视前方。
江不言捏着那枚玉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玉质细腻温润,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江不言开口道:“谢谢。”
傅辞:“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