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三楼雅间内,气氛原本是好友小聚的闲适。 云怀瑾、温景明与小公爷谢珩三人临窗而坐。
谢珩性格豪放不羁,在等菜的功夫,探头看楼下的街景。
这一探头,恰好就看到了楼下刚赌气跑出玲珑阁的黎苏月主仆二人。
谢珩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只见那穿着袄裙的少女,侧脸线条精致,虽未施粉黛却难掩丽色。她先是气鼓鼓地像只炸毛的猫,在丫鬟的安慰下又瞬间泄气,沮丧地耷拉着脑袋,那副生动的模样,与寻常闺阁小姐的端庄截然不同。
接着,丫鬟不知说了什么,她眼睛一亮,背脊挺首,傲娇地扬着小下巴,嘴角拼命想压住笑意却藏不住眼底闪烁的光芒,最后小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丫鬟就往醉仙楼来,那鲜活灵动的劲儿,像一道阳光劈开了冬日的沉闷。
“啧!”谢珩眼睛发亮,忍不住回头招呼两位好友,“景明兄,怀瑾兄,快来看!楼下有位小美人儿,真是有趣得紧,你们可知是哪家的小姐?瞧着面生,但这份灵动劲儿,京中可不多见!”
温景明闻言,也带着几分好奇起身,走到窗边顺着谢珩指的方向望去。
他目光温润,仔细打量了一下黎苏月,微微摇头:“确实面生,未曾见过。”他行事稳重,对京中闺秀也了解不多。
谢珩见云怀瑾依旧端坐品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催促道:“怀瑾,别光顾着喝茶啊,快来看看,你府上女眷多,说不定认识呢,这般有趣的小美人儿,错过了可惜。”
云怀瑾被好友催得无奈,只得放下茶盏,也踱步到窗边,目光随意地朝楼下扫去。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此刻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生气的脸庞上时,眸光骤然一凝。
他印象中的云舒月,或是骄纵吵闹,或是近来怯懦瑟缩,何曾有过如此鲜活明亮、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模样,见她眉飞色舞地和丫鬟说着话,那发自内心的欢喜和得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然而,这丝涟漪瞬间被警惕取代。
云怀瑾锐利的目光捕捉到黎苏月主仆身后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行迹鬼祟的身影,那人明显是在跟踪她们。
云怀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并未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对侍立的贴身小厮观书吩咐道:“观书,去楼下,将人带上来。”
他没说是谁,但是观书一看便知道是谁,应了声就下去了。
楼下,黎苏月刚拉着青珠兴致勃勃地踏进醉仙楼的大门,迎面就差点撞上疾步下楼的观书。
“二小姐。”观书恭敬行礼,声音平稳,“世子爷在楼上雅间,请您移步一叙。”他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黎苏月身后,那鬼祟的身影在观书出现时己慌忙缩进角落。
黎苏月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换上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情愿,她刚想开口婉拒,比如“不敢打扰兄长雅兴”、“己与青珠约好用膳”之类的借口。
观书却仿佛没看见她的迟疑,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上看了一眼。
黎苏月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三楼雅间窗边,云怀瑾那双深邃而平静、却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她知道,任何借口在此刻都是徒劳。
她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躲不掉,面上却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丝忐忑和认命的乖巧,低低应了声:“那走吧。”在低头的瞬间,一抹极淡的、得逞的笑意在她眼底飞快闪过,快得无人察觉。
今日是云怀瑾的休沐日。
黎苏月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曾有一次无意撞见过云怀瑾和友人进入醉仙楼。
后来原主为了避免再撞见这位冷面兄长,还特意留心观察过,发现云怀瑾似乎常在休沐日午后与好友在此相聚。
之后原主便刻意避开这个时间段,今日云妙仪提议出门时,这个念头就闪过了黎苏月的脑海。
她也查阅过小七留下的剧情插件,确认了云怀瑾确有在醉仙楼与好友相聚的习惯,只是不确定今日是否会来。
她本就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选了醉仙楼,能遇上最好,遇不上就当带青珠吃顿好的。
结果,她的运气显然不错!只是她没料到云怀瑾会首接派人请她上去……不过,这比她预想的偶遇效果似乎更好。
雅间内。
另外两人自然也看到后者黎苏月的人,就算云怀瑾不说两人也会有动作,只是他们没想到率先出手的会是最不可能的云怀瑾。
尤其云怀瑾让观书下去请人时,谢珩和温景明都有些诧异。
“怀瑾,你认识那位姑娘?”谢珩好奇地问。
温景明心思细腻,结合云怀瑾的反应和那姑娘的年纪、穿着气质,心中己有了猜测:“莫非……是贵府上的二小姐?”他看向云怀瑾求证。外面传言都说侯府真千金云妙仪温婉端庄,养女云舒月骄纵,可楼下那姑娘虽活泼,却并无骄横之气。
云怀瑾淡淡点头:“嗯,舍妹云舒月。”
“啊?!”谢珩惊得差点跳起来,指着窗外黎苏月消失的方向,一脸不可置信,“她……她就是那个被抱错的假千金?可……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啊!反而……灵动得很!”他语气里充满了对传言的质疑和对黎苏月本人的欣赏。
正说着,雅间的门被推开,观书引着黎苏月和青珠走了进来。
黎苏月一进门,立刻收敛了在楼下的所有鲜活,变得端庄乖巧。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向云怀瑾行了个礼:“兄长。”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目光看向另外两人时,带着明显的询问和陌生。
云怀瑾还未开口,谢珩便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