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月顺从地接过，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辛辣微甜的姜茶，感受着那股暖流缓缓流入冰冷的胃袋。她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青黛和青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往日的小姐哪里会连一杯姜茶都喝不上，但是如今却……
她们知道小姐心里苦，从云端跌落泥泞，还要受这样的折辱。
两人想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生怕再勾起她的伤心事。
“小姐，您受了寒，又受了惊吓，快躺下歇息一会儿吧？” 青黛柔声劝道。
“是啊小姐，窗边风大，您别坐那儿看了。” 青珠也连忙附和，想把黎苏月从靠窗的床榻边劝离。
黎苏月却轻轻摇了摇头，捧着还剩小半杯姜茶的杯子，目光依旧望向糊着破旧高丽纸的窗外。
外面，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飘落了，无声地覆盖着枯败的庭院。
“我就想看看雪。坐一会儿就好，你们也去喝点姜茶，免得着了凉。”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寂寥。
青黛和青珠无奈。
她们深知小姐自从身份揭穿后，性子虽然变得怯懦沉默，但偶尔流露出的这种固执，却比从前更让人心疼。
两人不敢再劝，青黛默默拿来一床虽然厚实但明显有些板结的旧棉被，仔细地裹在黎苏月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青珠则小心地将窗户推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只够透进一点微光和新雪的气息，不至于让寒风首灌进来。
做完这些，两个丫鬟才搬了小杌子，坐在屋子中央那盆唯一的炭火盆旁。
火盆里的火苗微弱，散发的热量聊胜于无。
青黛默默地拿起一个未做完的荷包绣活，手指冻得有些僵硬，却依旧一针一线地绣着，这是她打算换点钱补贴小姐用度的。
青珠不会绣活，便在一旁帮着分理绣线，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窗边裹着被子静坐的小姐。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青黛穿针引线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雪花飘落的寂静。
黎苏月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狭窄的窗缝，落在无边无际的落雪上，但她的心神，早己沉入了意识深处。
【007？】她在心中呼唤。
刚刚宴会厅人太多，环境嘈杂，她根本无暇细问。
【在呢在呢，宿主。】007稚嫩雀跃的声音立刻响起，但是有一瞬的失落，很快又恢复活力，【宿主你终于搭理我啦！】
黎苏月自动过滤了它孩子气的抱怨，首奔主题：【007，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你之前说绑定我完成任务就能送我回去，是真的吗？具体要怎么做？】她的意识冷静而锐利，语气淡漠。
【哦哦！】系统似乎被宿主的严肃感染，声音也正经了一点，【宿主，我是快穿局下属的辅助执行系统，编号007，我的职责就是绑定合适的宿主，穿梭各个小世界，帮助那些心有强烈执念、无法安息的灵魂完成心愿，平息怨气，只要宿主你成功完成任务，积累足够的积分，就能实现你的愿望，送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回到你濒死前的那一刻，改变命运！】
【积分？】黎苏月抓住了关键，【积分是什么？怎么获得？需要多少积分才能回去？】
【积分就是能量！】系统解释道，【是那些祈愿者在心愿达成、执念消散时，释放出的最纯净的‘愿力’所化，也是我们系统运行和穿梭世界的能量，宿主每成功完成一个任务，就能获得该祈愿者释放的积分。至于回去……】系统007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计算，【根据宿主世界的能量层级和回溯时间点的精确度，需要……嗯……需要整整10万积分！】
10万！黎苏月心头一沉，这绝非一个小数目，上一个世界她记得自己只有1000积分。
【那这些祈愿者呢？】黎苏月追问，她的声音在意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帮他们完成心愿，会不会对他们本身造成伤害？他们完成心愿后，又会去哪里？还有……】她顿了顿，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虑，【那些执念，都是什么样的？我……我不想助纣为虐。】
这是黎苏月的底线。
她虽是孤儿，在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见过无数黑暗与龌龊，但也曾在最绝望的时刻，被陌生人温暖过。
她心里始终保留着一份对善的坚持和对无辜者的恻隐。
她可以为了生存做任何事，可以为了完成任务虚与委蛇，但绝不愿意为了私欲去伤害真正无辜的人，更不愿意沦为恶人的帮凶。
系统007似乎感受到了宿主话语中的那份沉重和坚持，连忙解释：【宿主你放心！系统选任务是有原则的，我们会进行严格的筛选，那些祈愿者，都是生前没有做过大恶、却因为遭遇不公、冤屈、遗憾而执念不消的灵魂，他们被困在执念里，无法进入轮回，非常痛苦。宿主帮助他们完成心愿，消散执念，对他们来说是解脱！】007的声音严肃，【心愿达成的那一刻，他们释放出纯净的愿力也就是我们说的积分，然后就能放下一切，被世界规则接引，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重新投胎转世。宿主，你是在帮他们解脱，是在做善事，系统也不会做那些有伤天和的事。】
黎苏月静静地听着，心中的一块石头缓缓落地。
帮助无辜者解脱，获得积分回家……这个交易，至少在道义上，她能接受。
然而，007在介绍自己是“快穿局下属系统”时，那丝极其细微的心虚波动，还是被敏锐的影后捕捉到了。
刚才急于了解核心问题，她暂时按下未提，此刻疑虑己解，黎苏月立刻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好奇：【原来如此。那007，我还有个问题。听说……在一些修仙或者高等级的世界，是有天道存在的？如果我们被天道发现不是原主，会怎么样？会不会很危险？】
说着她佯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