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甚至自然而然地抬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轻轻拂开了她额前因挣扎而散落的、沾着细碎雪晶的几缕碎发。
这亲昵的动作如同火上浇油，黎苏月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舔舐！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让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不顾一切地狠狠一甩手，竟真的挣脱了萧彻的钳制！
由于用力过猛，她踉跄着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梅树树干上，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
她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干，剧烈地喘息着，胸口急剧起伏。
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惊惧、羞愤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倔强，死死地盯着几步之外的帝王。
她没有哭，脸色却苍白得吓人，嘴唇被自己咬得死死的，渗出了一丝极淡的血痕，那份外表的柔弱与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抗拒和坚韧，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如同雪地里带刺的蔷薇。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疏离和防备，“陛下乃九五之尊，天潢贵胄，奴婢……身份卑贱，形秽不堪，恐污了陛下圣体……求陛下……开恩……放奴婢离开……”她再次将“卑贱”、“污浊”挂在嘴边，用最卑微的姿态，划出最清晰的界限。
又是这样！又是这副避之唯恐不及、拼命贬低自己也要将他推开的模样！
萧彻心头那团被点燃的火焰瞬间燎原！
帝王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身为男人的征服欲被这赤裸裸的拒绝彻底激发！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将黎苏月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她那双写满抗拒的眸子，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卑贱？污浊？这话，朕听腻了。”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轻佻，却不容抗拒地捏住了苏月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首视自己眼中翻涌的怒意与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告诉朕，”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和命令，“你究竟在怕什么？怕朕的身份？怕昭阳殿的贵妃？还是……仅仅怕朕这个人？”他的指腹微微用力，感受着她下巴细腻肌肤下的僵硬和那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进她灵魂深处。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却让她感到一阵阵冰冷的窒息。
黎苏月被迫仰着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更深处，一股被侵犯、被逼迫的愤怒和不屈在悄然燃烧。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尽管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动，苍白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倔强，紧咬着下唇，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像雪地里一点刺目的朱砂。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缓流淌。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掠过。
梅枝上的积雪，又无声地落下几簇。
最终，黎苏月没有回答。
她只是用那双盛满了惊惧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坚韧的眸子，无声地、固执地回望着他。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的拒绝都更加有力，更加刺人。
萧彻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收紧。
眼底的怒意翻腾，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盯着她苍白倔强的小脸，盯着那抹刺目的唇上血痕，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更强烈的征服欲交织撕扯着他。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时刻——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远处，隐隐传来了钱公公带着焦急的呼唤声，似乎正循着脚印寻来。
这声音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而危险的对峙。
“陛下！”听见声音，黎苏月害怕被人看见，如果传到贵妃那里，那么......一想到这里黎苏月更加惊恐，泪水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萧彻眼底翻涌的怒意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因为这滴眼泪猛地一滞，捏着苏月下巴的手指倏然松开，像是被灼烧了一般。
黎苏月如同脱力般，身体顺着树干滑下少许，剧烈地喘息着，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迅速低下头，避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萧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不待人看清便猛地转身，玄色的袍袖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与未散的余怒，大步流星地朝着钱公公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苏月靠着冰冷的树干，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寒风呜咽的梅林深处。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懈，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
她双腿一软，顺着树干滑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过被捏得生疼的下巴，又用力抹去唇上那抹刺目的血痕，眼中没有泪水，低垂的眼眸中只有一片冰冷的余悸和更深沉的警惕。
这个时候皇帝虽然对自己感兴趣，但是还没有完全爱上自己，刚刚她很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帝王身上的杀意，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
狗男人！
果然能当皇帝的都没一个是简单的，不过她赌对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在一点点加重，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轻易得到的都不值钱不是。
同时黎苏月也在心里默默警惕，一定要捂好自己的马甲。
一眨眼，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又成了那个娇柔怯懦的苏月。
扶着粗糙的树干，挣扎着站起身，想起皇上这次这么生气，抿了抿唇，虽然害怕，但是却不后悔，她只想老老实实待到出宫，如果有可能，她还想查清父母亲人死亡的真相，然后敲登闻鼓，去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