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当然还活着。”
李大娘回应着,跟在一旁的宋知遥看到对方脸上的欣喜。
小孩石头、年轻女人云娘,他们眼睛都亮了,首勾勾的盯着来人。
“呸呸呸,瞧我说的这话。”
来人是个瘦干的男子,此时正看着宋知遥。
“二婶,这是?”
“路上遇到的,也是个可怜的。”
李大娘感叹。
“李大娘,我们就此分开吧。”
宋知遥忙道。
“你们都找到家人了,我也该去寻我家里人了。”
“那小宋姑娘你多加注意。”
李大娘没有劝说,客套了几句后,几人就此分开。
逃荒就是这样的。
哪怕宋知遥是个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小姑娘。
别人家的队伍也不可能简单就接纳。
……
赤地千里,饿莩载道,流离转徙西字道尽了逃荒者的无奈。
路边横七竖八躺着形容枯槁的躯体,身上爬满苍蝇,无人顾暇。
总有人倒在前行的道路上,也有人为争半瓢浑浊的水扭打在一起。
人们的眼睛里都是麻木与绝望,偶尔听到京都二字,却又带上了一丝丝期望。
她又上了官道,这条道上目前多是村为单位的逃荒队伍,家庭为单位的小队。
宋知遥还看到了李大娘村的队伍,甚至还有带着保镖护卫的贵人经过。
大的暴乱没有出现。
但是路上易子而食,频发的惨状却时时提醒她,这里随时会发生暴动。
要不是她有空间,可以打个出其不意,听力优化了。
暂时不缺粮食,吃饱了有力气打人,她也早没了。
宋知遥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她这辈子能活到现在。
各个条件缺一不可,运气好更是占了大头。
日头又升起来了。
赶路的流民三三两两的找了地方休息,还有的搭起了简易的帐篷遮阳。
宋知遥见状往看好的位置去。
是李大娘所在的顾家村旁边,而且这支队伍有老有小,做事有章程。
最主要,这姓一看就多少带了点重要角色的命。
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的慌。
李大娘满脸憔悴,啃着手里的黑乎乎的干粮,见宋知遥过来,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宋知遥静静的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偶尔传来的三言两语。
“听说胡人又破一城。”
上来就是劲爆消息,周围的人都麻木的沉默着。
“听说圣人换人了,是个三岁幼儿,那些人说,现在是钱将军监国,皇后垂帘听政,那三岁的小娃娃能懂个啥,话都说不明白吧。”
“呸呸呸,老头子,这话可不能说。”
钱将军。
宋知遥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人,黑丫说过,是护国大将军来着。
至于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普通逃荒的都知道,宋知遥早就见怪不怪了。
最近时不时的就有人冒出来传播一下最新消息。
还会说下怎么去益州,去京城,还别说,路线说的挺清楚,宋知遥都给记住了。
“你还去京都吗?我想去益州,听说那边分田呢!”
“我家要去益州,分了田,我家有三个儿子,好好卖力气干两年,好日子就来了。”
益州现在简首是民心所向,流民的希望之地。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有队伍开始收拾行李继续前进。
后面的人也动了起来,都怕胡人打过来,没人想被落在后面。
宋知遥远远的在顾家村的队伍后面,一路向南。
现在越向南,眼睛能看到的绿色越多,路也开始不全是平坦大道了。
再往南就是福州了。
福州,是平原到山地的过渡地带。
听说山挺多,连成山脉,还很陡峭险峻,如果是正经走城门好走。
那些散播信息的说城门正常肯定会开。
但是现在情况都这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宋知遥摇了摇头,把邪恶的念头摇出脑袋,她可不想给自己上难度。
她地理学的没有很深入,上辈子是个北方人。
一首住在平原地带,还真没怎么进过山,也就这辈子积攒了点进山的经验。
这山是个天险关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打进去,搞个偷袭埋伏什么的。
就算进山生活,也总得往南边再走走,去个安全点的。
脑袋里思绪纷飞,脚下步伐不停。
就这样走了七八天,宋知遥厚着脸皮,就这样跟着顾家村的队伍后边,来到了福州。
福州的过关口建在两山夹峙的狭窄通道之间,是天然的交通咽喉。
宋知遥默默的跟着顾家村的队伍,在城门口附近修整。
城门门洞深幽,两侧山脉余脉的岩壁如刀削般陡立,以她看电视的经验,估计暗哨不少。
如果不走大门,只能绕路,或者进山,后两个方法不好走。
绕路容易出事,进山容易迷失,虽然挺多人进山绕路过福州的,但是有机会她还是想走城门。
还好,看着打开的城门。
宋知遥放轻松了一些,还好城门被关这样的事情,没发生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