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观礼台,简单宣布了狩猎规则——以猎物数量多者为胜。
随着号角声响起,众皇子、世家子弟纷纷策马扬鞭,冲入猎场深处。
皇帝的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他还是要坚持主持这场春猎。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主持春猎了。
望着意气风发的郎儿们,皇帝欣慰地笑了。
这江山终究是要交给年轻人守了。
一旁的贵妃担忧地看向皇帝。
皇帝一如往常那样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赫连昼与宋瑾州并驾齐驱,率先冲在前面。
密林深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斑驳光影。
宋瑾州眼尖,忽然压低声音:“看那边!”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灌木中掠过,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漂亮得惊人。
这要是用来给女子做披肩或者围脖,那定然是极好的。
“那只我要了。”
说完,宋瑾州追着狐狸而去,而赫连昼则在仔细寻找兔子。
兔子还没见到,他便先猎了几只山鸡和鹿。
就在他准备深入密林时,忽然瞥见一只雪白的兔子,正警惕地蹲在草丛中。
赫连昼挥手让身边的人不要跟着。
人多,容易惊扰兔子。
他眸光微动,收起弓箭,翻身下马,打算活捉。
这兔子的警惕性很高,不一会儿就窜进密林里。
赫连昼追了过去。
就在他缓缓靠近时。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衣袖钉入树干!
赫连昼眼神骤冷,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厉喝道:“谁!”
密林中瞬间窜出数名黑衣人,刀光凛冽,首逼他而来!
为首之人铁面具覆面,弯刀划出新月般的寒光。
赫连昼旋身避让,刀锋堪堪削断他几缕飞扬的发丝。
不远处,宋瑾州正挽弓瞄准白狐。
弓弦震颤的刹那,林中突兀的兵刃交击声令他指尖微偏,羽箭擦着狐尾钉入泥土。
宋瑾州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的身影如鹞子翻身跃过灌木,腰间软剑“铮”地抖开。
只见两名黑衣人持链枪绞向赫连昼咽喉。
宋瑾州立刻用剑尖挑飞三片落叶,叶片带着破空声嵌入敌人手腕。
“留活口!”
赫连昼格开迎面劈来的双刀,靴底在树干借力一蹬,剑锋贯穿右侧一名刺客胸膛。
温热血珠溅上他眉梢,衬得那双眼愈发凌厉。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却没人来,恐怕那些侍卫也被人缠上了。
或己经遭遇不测。
铁面人突然吹响骨哨。
地面枯叶翻涌,竟又钻出五名弩手。
淬毒的箭簇在暗处泛着冷光,瞬息封死所有退路。
赫连昼和宋瑾州不仅要躲开射来的箭,还要面对敌人的近身攻击。
一只箭擦过宋瑾州的腰侧,鲜血立刻变黑。
宋瑾州脸色一沉,看向赫连昼:“这箭上有毒。”
赫连昼这边人数虽处于弱势,但他们两人的武功都高,解决掉这些黑衣人完全不是问题。
赫连昼侧身躲过为首的黑衣人的剑,他猛地看见那人的脖子上有一个蜘蛛的黑色纹身。
他心里一沉。
他记得秦昭曾告诉过他,秦父在暗地里养了一些死士,死士的脖子上都有蜘蛛纹身。
秦昭将秦父一大半的死士都解决了,剩下的一部分死士藏了起来。
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为了刺杀他而出现。
难道是因为他休妻,秦家人记恨在心?
但秦父也不像是这般鲁莽的人。
“小心!”宋瑾州挥剑为赫连昼挡下一记偷袭,反手刺穿一名刺客的喉咙。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见刺杀不成,便想掷出烟雾弹,逃离。
此时只剩下为首的黑衣人。
他在临走前猛地拉弓,一箭首射赫连昼心口。
电光火石间,宋瑾州纵身一扑。
“噗!”
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赫连昼瞳孔骤缩,迅速扶住宋瑾州:“瑾州!”
宋瑾州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仍扯出一抹笑:“没事……死不了……”
话音未落,他唇边溢出一丝黑血!
赫连昼脸色骤变。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长安带着侍卫疾驰而来:“王爷!属下来迟!”
赫连昼一把抱起宋瑾州,厉声道:“快回去!箭上有毒。”
他的手臂也被箭矢擦伤,此刻伤口隐隐发麻,显然也中了毒。
长安大惊,立刻命人护送二人回营。
密林重归寂静,唯有血腥味弥漫在风中。
秦战从暗处走出来,眸色微沉。
可惜了。
他听信了赫连齐送来的证据。
决定与赫连齐合作。
这场刺杀便是他投诚的礼物。
~
阮梨笙正听春杏眉飞色舞地说着从别处听来的闲话。
“小姐,奴婢刚刚听说那侍郎家的小姐竟然喜欢上了她家的马夫。”春杏笑嘻嘻、压低了声音。
“还有那刘大人家的庶女爱上了她的嫡兄,最后被刘大人嫁给了五十多岁的张员外做小妾。”
“还有……”
阮梨笙抿唇一笑,刚想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赫连昼策马疾驰而来,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是宋瑾州。
显然是出事了。
阮梨笙脸色骤变,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赫连昼翻身下马,动作却比平日迟缓许多。
阮梨笙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衣料被划破,渗出的血迹竟是暗沉的黑色。
而宋瑾州被他横抱在怀中,唇色乌青,面色惨白,肩头插着一支箭,伤口周围己经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怎么回事?”阮梨笙心头一紧。
赫连昼脸色阴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中了埋伏。”
“先去营帐,我看看。”
“好。”
赫连昼稳稳抱着宋瑾州,大步走进营帐。
阮梨笙迅速吩咐跟进来的长安:“长安,去烧热水,再找干净的布来!”
“春杏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作为大夫,医药箱一般不离身。
更何况还是在事故多发的春猎中。
帐内,赫连昼将宋瑾州平放在榻上,自己却踉跄了一步,单手撑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阮梨笙连忙扶住他:“没事吧?”
赫连昼闭了闭眼,哑声道:“暂时没事,箭上淬了毒,我伤得不重,先救瑾州。”
阮梨笙没再多言,转身查看宋瑾州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