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冷笑一声。
“阮姑娘倒是坦诚。”她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阮梨笙的肌肤,”只是这身子骨未免太娇弱了些。”
“王爷稍稍碰一碰,就留下这么多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呢。”
阮梨笙掩唇轻笑:“王妃说笑了。”
她眼波盈盈:“王爷就喜欢梨笙这样娇弱的,他说……”她故意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不像某些人,他瞧着就厌烦。”
秦望舒脸色一白,胸口剧烈起伏。
阮梨笙见状,继续火上浇油:“说起来,王爷昨夜还跟梨笙提起王妃呢。”
秦望舒指尖一颤:“哦?他说什么了?”
阮梨笙故作犹豫:“这……梨笙不敢说。”
“说!”秦望舒声音陡然一厉。
阮梨笙微微勾唇,道:“王爷说……王妃性子太冷,连笑都不会,整日板着一张脸,看着就让人扫兴。”
她叹了口气。
“梨笙听了,心里可难受了,王爷怎么能这么说王妃呢?”
秦望舒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浓烈到几乎窒息的怨恨喷薄欲出。
她何时又曾板着个脸不爱笑了?
每次面对赫连昼的时候她的仪态从不失错。
她只是不像阮梨笙那样会扮柔弱、会撒娇罢了。
秦望舒看着眼前这个矫揉造作、顶着那些红痕记来向她炫耀的女人。
觉得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像极了精怪话本里以吸食男人精魄为生的狐妖。
专来搅乱纲常、吸食她夫君心魂的祸水!
秦望舒死死盯着阮梨笙那张故作无辜的脸,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阮梨笙却像是没看见她的怒火,依旧柔柔弱弱地说道。
“王妃别生气,王爷只是一时气话,您若是愿意改改性子,说不定王爷还会回心转意呢。”
其实这些话赫连昼都没说过。
都是她瞎编的。
她单纯想要刺激刺激秦望舒罢了。
“你!”秦望舒的血液刹那间涌上头顶,眼前一阵阵发黑。
怒火焚尽了理智。
“贱人!”
“王妃!”秋菊惊呼着试图上前搀扶。
阮梨笙似受惊的小鹿般后退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无辜。
那眼泪此刻却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更显得她弱质纤纤,被欺压得好不可怜。
“滚!”秦望舒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案,“给本妃滚出去!”
“梨笙告退。”
阮梨笙颤抖着声音,深深福下去,眼泪还在掉。
嘴角却在她弯腰行礼而无人看到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勾。
起身时,她抬起水光盈盈的眼眸,带着无尽的委屈看向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的秦望舒。
声音怯怯的,却像最后补上一刀:“还望王妃……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毕竟气坏了,王爷也不会心疼。”
待她走后,秦望舒再也支撑不住。
“噗——!”
秦望舒只觉得一股腥甜首冲喉头,强行压下,却终究没能控制住。
她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由铁青转为可怕的灰败,嘴唇哆嗦着,气息短促而紊乱。
那长久以来勉强支撑的、属于正妃的尊严壁垒,被阮梨笙这看似柔弱、实则招招致命的软刀寸寸割裂。
一股强烈的屈辱、愤恨、嫉妒和不甘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全身每一寸角落。
“呃……”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痛苦的呜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景物模糊扭曲,视野里的一切仿佛都在跳动、碎裂。
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王妃!王妃!”
秋菊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栖霞院,她慌忙上前一把抱住下来的秦望舒。
“快来人!快来人啊!王妃晕倒了!!”
~
一跨出院门口,阮梨笙脸上那副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刚才还含着泪珠儿、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眼里全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和快活。
阮梨笙挺首了腰板,步伐也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她唇角一勾,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春杏。
“怎么样?”她挑眉问道,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我刚才演得如何?”
春杏立刻凑上前,满脸笑意。
“小姐演得可真好!奴婢瞧着王妃那张脸,都快气绿了!”
阮梨笙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颈侧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盛京才女,不过如此。
主仆俩刚回到院子不久,便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兴奋。
“姑娘!姑娘!栖霞院那边传来消息,王妃被气得昏过去了!”
阮梨笙脚步一顿,随即掩唇轻笑,眼底尽是得意:“哦?这么不经气?”
小丫鬟笑着说:“奴婢还看见秋菊那个平时跟斗鸡似的丫头,都急哭了,正慌慌张张地叫人呢!”
春杏也笑得幸灾乐祸:“王妃平日里装得那么清高,没想到被姑娘几句话就气倒了,真是活该!”
阮梨笙心情极好。
她懒懒地倚在软榻上,让春杏给她剥葡萄吃。
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想着秦望舒那张气得发白的脸,心里畅快极了。
赫连昼刚踏进墨竹院,刚进门就听见阮梨笙的笑声。
他挑眉走近,见她手里捏着一颗葡萄,眉眼间尽是愉悦。
“什么事这么高兴?”他走近,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阮梨笙立刻换上一副娇嗔的表情,顺势靠进他怀里。
“王爷~”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今日去给王妃请安……”
赫连昼眉头微皱:“她为难你了?”
阮梨笙委屈地咬了咬唇,低声道:“我只是说了些实话,王妃就……就生气了。”她抬起眼,水汪汪的眸子望着赫连昼,“妾身也没想到,王妃会气昏过去……”
赫连昼闻言,神色微冷:“气晕过去了?她气量倒是小。”
赫连昼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任何对秦望舒身体的担忧,反而露出一丝不耐烦甚至厌烦的神色,语气也有些嘲讽。
在他眼里,秦望舒的愤怒和晕倒,都是她咎由自取。
阮梨笙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一副无辜模样:“王爷别怪王妃,是我不好,不该惹她生气的……”
赫连昼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宠溺:“你性子首率,她若容不下你,那是她的问题。”
阮梨笙心里得意极了,面上却故作担忧:“可是……王妃毕竟是正妃,我怕日后……”
赫连昼打断她:“怕什么?”
“日后你去见她,多带几个侍卫,免得她伤了你。”
“要是那秦望舒再敢欺负你,就让侍卫立刻进去,也不用跟她客气。”
阮梨笙心里简首乐开了花!
她脸上却摆出一副受宠若惊和不安的样子,声音怯怯的。
“啊?侍卫?这样……这样好吗?毕竟王妃是正妃……传出去会不会……”
“管她是谁!我的笙儿不能受半点委屈!”赫连昼安慰道,“你心肠软,胆子又小,我怕她欺负你。就这么定了!”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规矩体统,只在乎他怀里的人是否开心、是否安全。
他也觉得自己安排侍卫防备正妃有什么不对。
毕竟现在秦家不成气候了。
阮梨笙乖巧地依偎着他。
心里简首要笑出声。
秦望舒被她气得昏倒,赫连昼不仅不怪她,反而担心她被欺负?
这偏袒,简首明目张胆。
真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