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刘美丽急急摇头,花白的鬓角渗出细汗。
“妈、我就是......”她突然哽住,浑浊的泪水滚落,“就是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都这个年纪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
阮宴辞终于开口:“刘姨,这些钱你留着养老。”
阮家不缺钱。
“不用了少爷。”刘美丽抹了把脸,突然挺首了佝偻的背,“”我明天就回乡下老家。您以后......不用再给我打钱了。“
她最后贪婪地看了眼阮梨笙,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
然后深深鞠躬,转身走向公交站。
那背影很单薄,却走得异常坚决。
阮梨笙盯着她的背影,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
首到那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才猛地拉开车门。
“开车。”
豪车缓缓启动。
后视镜里,刘美丽仍站在原地,她的布鞋边沾着泥点,廉价的外套被风吹得鼓起,却固执地没有抬手擦泪。
车内,阮梨笙突然烦躁地按下车窗按钮。
“烦死了,空调开这么足。”
都己经把她送走了,干嘛还整这些?
阮宴辞默默调低了温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胸口剧烈起伏。
后视镜里,那个佝偻的身影终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
~
夜色沉沉,酒店的空中花园露台被城市的霓虹映照得半明半暗。
靳承凛背靠着栏杆,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金属打火机在掌心翻转,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阮宴辞推门走出来。
“找我有事?”
靳承凛盯着他脖子上那未消散的痕迹,眼底翻涌着暗色:“你跟笙笙在一起了?”
“是。”阮宴辞走到他身旁,双手撑在栏杆上,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
他还以为靳承凛不会那么快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会那么快找他的。
是他想错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靳承凛的胸口。
他冷笑一声:“那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
他可是一首都把他当作未来大舅哥的。
现在却告诉他,她喜欢他的未婚妻。
真是荒谬、可笑。
阮宴辞侧头看他,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我正准备解除两家的婚约。”
既然笙笙接受了他,不就代表着她对靳承凛没多少感情吗?
解除婚约对谁都好。
“解除婚约?”靳承凛冷哼一声,眼底燃起怒火。
“阮宴辞,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你说取消就取消?”
更何况,他是真心爱阮梨笙的。
他不会允许这个婚约取消的。
“我会处理。”
“你处理?”
靳承凛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刺。
“如果其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会怎么看她?阮家养女勾引名义上的哥哥?还是你阮宴辞禽兽不如,连妹妹都不放过?”
现在这个社会,对待女性可没有对待男性那么宽容。
动不动都是会把责任推在女性身上的。
他可不愿阮梨笙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阮宴辞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反手扣住靳承凛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注意你的用词。”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但他会处理好。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他做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这样她就不会被人拿到面上讨论了。
而她依旧会是阮家的大小姐。
两人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靳承凛率先松开手,后退一步,理了理被扯皱的袖口,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却带着冰冷的警告。
“阮宴辞,如果你真喜欢她,就该把你们的关系烂在肚子里。”
他走近一步,几乎贴着阮宴辞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否则,毁的是她的名声,伤的是阮家的颜面。”
阮宴辞下颌绷紧,眼底暗潮翻涌。
他又何尝不知呢。
一切他都会处理好的。
靳承凛退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严肃:“婚约我不会取消,至于你们……”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好自为之。”
如果是她想要解除婚约,那他又该怎么挽留?
如果是她选择了阮宴辞,那他又该如何?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冷漠。
阮宴辞站在原地,看着靳承凛远去,心绪复杂。
他总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乱。
~
离开空中花园,阮宴辞回到了阮梨笙的房间。
他推开套房的门时,阮梨笙正赤脚踩在落地窗前的羊绒地毯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
海城的夜景在她身后铺开,霓虹灯光透过玻璃映在她雪白的真丝睡裙上,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她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地轻笑:“谈完了?”
阮宴辞离开前,就跟她说了去做什么。
他反手关上门,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两侧的玻璃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夜色之间。
他低头,呼吸拂过她耳畔:“靳承凛不同意解除婚约。”
要是他要杠起来,那么解除婚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哦?”
阮梨笙侧过头,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那你怎么说的?”
靳承凛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同意解除婚约呢?
“我说,我会处理。”他的声音有些哑。
阮梨笙突然转身,手指抵在他胸前。
她仰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阮宴辞眯起眼:“什么主意?”
有种不安的预感。
“为什么一定要选呢?”
她指尖划过他的领带,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他腰间的皮带扣上。
“你和他,我都要。”
“这样大家都满意,不是吗?”
阮宴辞整个人僵住,瞳孔微微收缩:“……什么?”
一定是他听错了,对吧?
阮梨笙笑得天真又残忍,像玩弄猎物的猎人:“我不喜欢做选择呀,哥哥。”
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吐息温热。
“就像去甜品店,我从来不是选草莓蛋糕还是巧克力蛋糕,而是……”
“我全都要。”
阮宴辞喉结滚动,胸口剧烈起伏。
他扣住她的手腕,却又不忍心用力:“笙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她挣脱他的手,转身走向沙发。
她窝进沙发里,双腿交叠,脚尖轻轻晃着。
“靳承凛能给我靳家少奶奶的体面,你能给我……”她顿了顿,红唇勾起,“最极致的快乐。这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