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完阮梨笙睡觉后,阮宴辞就收到了助理传来的消息。
他将调查报告又读了一遍,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实木桌面。
“楚知许...”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花店主人的名字赫然印在纸上,旁边附着几张偷拍的照片。
一个穿着朴素、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孩,正在收拾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店。
她的眼睛在照片里显得格外明亮,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依然透着一股倔强。
这双眼睛,阮宴辞太熟悉了。
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杏眼。
他的亲妹妹。
真正的阮家血脉。
他早就知道了他的亲妹妹是谁,但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她。
阮宴辞轻笑一声,将报告扔在桌上。
原来如此,难怪笙笙会去砸那家花店。
阮梨笙几乎不去城郊,只喜欢待在繁华的地方。
所以她能去那个地方,一定是事出有因。
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这个叫楚知许的女孩才是阮家真正的千金。
“缺乏安全感的小东西...”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窗外的雨滴开始敲打玻璃,阮宴辞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
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即便是他的亲生妹妹,他也不会在乎的。
阮宴辞漠然地想。
过了一会儿,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笙笙现在睡得好吗?
他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便走出了书房。
他站在阮梨笙的卧室门前,轻轻转动门把手。
阮梨笙蜷缩在真丝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
她睡觉时喜欢把枕头抱在怀里,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阮宴辞无声地走到床边,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睡颜。
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微微嘟起,像是梦中也在撒娇。
一缕卷发调皮地搭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阮宴辞伸手,极轻地将那缕头发拨开,指尖克制地在她脸颊上停留了半秒。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撞破胸腔。
“傻丫头...”他低声呢喃。
阮梨笙在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被子滑落,露出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肩膀。
阮宴辞的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被子。
“就算你不是阮家的血脉又怎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永远是我的...”
最后一个词含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阮宴辞俯身,在阮梨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这个吻很克制他的嘴唇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皮肤,就迅速退开,像是怕惊醒她,又像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都会一如既往对她好的。
首起身时,阮宴辞的目光变得幽深。
他想起调查报告里楚知许那双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那个女孩的存在就是对笙笙地位的威胁。
纸包不住火,万一有一天被父母知道了真相怎么办?
即便他们再爱阮梨笙,也有可能会将那女孩接回来。
毕竟血缘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笙笙的占有欲很强,最不喜欢别人沾染她在乎的。
要是那女孩真的被接回来了,谁能保证父母对笙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呢?
他不敢赌。
“别怕,”他对着熟睡的阮梨笙轻声承诺,“我不会让任何人取代你的位置。”
走出房间时,阮宴辞的表情己经完全冷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花店,楚知许正踮着脚将新到的满天星插入花瓶。
门铃突然响起,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没有顾客惯常的回应,只有皮鞋踏在地面上的沉稳声响。
楚知许转身,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领带是暗红色的。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此刻正将一叠厚厚的钞票放在玻璃柜台上。
“楚小姐,”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些钱足够你在其他城市开一家新店。”
楚知许的目光从钞票移到他脸上。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很淡漠。
他的嘴唇很薄,此刻抿成一条首线,透着一股不耐烦。
楚知许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认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
“简单说,我希望你离开临城。”他环顾西周,“这家店,卖给我。”
楚知许的手指悄悄攥紧了围裙边缘。
“为什么??”
“哦,忘了介绍,我是阮梨笙的哥哥,我妹妹说她很喜欢这家店。”
阮宴辞指尖点了点那叠钞票。
“这些钱足够买下你的店铺了,这里还有一张卡,卡里有十万就当作对你的补偿。”
不是他抠,而是他觉得她只值得十万。
楚知许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昨天那个带人砸她店的女孩,也姓阮。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他这是来给妹妹撑腰或者善后的。
昨天砸店,今天赶人,阮家的手段真是干净利落。
“阮先生,”楚知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令妹,但我可以向她道歉。这家花店是我全部的心血,我...”
面对气场强大的人,楚知许控制不住声音发抖。
“不必了。”阮宴辞抬手制止她,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知许。
“你要是真的不想离开临城,那你得想清楚一个毫无背景的花店老板,能在临城与阮氏为敌吗?”
他的目光扫过楚知许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球鞋,扫过她指节上因为常年修剪花枝而留下的细小伤痕,最后停在她倔强抿起的嘴唇上。
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杏眼里盛满了不甘,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阮宴辞皱了皱眉,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你离开临城的证明。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