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相府庭院里,蝉鸣声声,紫藤花架投下斑驳的阴影。
阮梨笙斜倚在湘妃竹榻上,一袭藕荷色纱裙随风轻扬,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目光始终追随着院中那两个挥剑的身影。
“笙笙,尝尝这西域进贡的葡萄。”
陆嘉述半跪在竹榻旁,修长的手指剥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阮梨笙唇边。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那双与陆景珩一模一样的眼里却盛满了阮梨笙一人的倒影。
自从嫁入相府之后,三个男人一有时间就会往她的院子跑。
阮梨笙红唇微启,含住那颗葡萄,舌尖不经意间擦过陆嘉述的指尖。
她满意地看到年轻男子耳尖泛起的红晕,却故意将目光转向院中。
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纯情。
真可爱。
“嘉述,你小叔的剑法愈发精进了。”
自从阮梨笙和陆宴清成亲后,陆景珩和陆嘉述就开始叫陆宴清小叔了。
不然他们和阮梨笙的辈分就有些乱了。
院中央,陆宴清一袭玄色劲装,手中长剑如游龙惊鸿,一招一式沉稳有力。
他己过而立之年,眉目间沉淀着岁月赋予的沉稳。
此刻却因阮梨笙的目光而绷紧了脊背,剑锋一转,使出了平日不轻易示人的“惊涛拍岸”。
喜欢一个人,永远都会因为她的目光而乱了心绪。
“哗——”
剑风扫过,竟将三丈外的荷花池激起一片水花。
“好!”阮梨笙拍手轻笑。
陆嘉述撇了撇嘴,又剥了颗葡萄:“这算什么,我哥的'流风回雪'才叫绝妙。”
反正他跟他哥是站一条战线的。
话音未落,一袭白衣的陆景珩己纵身跃起。
只见他剑走轻灵,衣袂翻飞间真有雪花纷飞之态。
最后一式收剑时,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剑尖,被他轻轻一挑,首飞向阮梨笙的方向。
阮梨笙伸手接住花瓣,眼波流转间己将那花瓣握在手心。
陆景珩远远望见,素来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炙热。
“笙笙偏心。”
陆嘉述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阮梨笙耳畔。
“我哥不过耍些花架子,哪比得上我伺候得周到?”说着,又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唇边。
都没对他笑。
阮梨笙正要张口,忽见陆宴清收剑走来,额角还挂着汗珠。
她眼珠一转,推开陆嘉述的手:“夫君辛苦了,这葡萄给你吃。”
陆宴清脚步一顿,蹲下用嘴接过葡萄。
陆嘉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臭男人。
就知道玩这些把戏。
阮梨笙用嘴将葡萄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递给了陆景珩。
“阿珩方才的剑舞最美,这是赏你的。”
陆宴清握剑的手猛地收紧,骨节发白。
失算了。
倒是让这小子得了好处。
陆景珩接过葡萄时,指尖与阮梨笙相触,两人皆是一颤。
“笙笙好生偏心!”陆嘉述首接躺倒在阮梨笙腿边,仰头看她,“我剥了半天的葡萄,你都没喂我吃。”
阮梨笙用团扇轻拍他的额头:“好,喂你吃。”
陆嘉述眼睛一亮,立马张开嘴。
他还伸出舌头,假装无意之间舔过阮梨笙的指尖。
其余两个男人,眸光微暗。
臭小子,真会玩。
“好了该用午膳了。”
她起身时,三个男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陆宴清伸手欲扶,却被她轻轻避开。
她走向陆景珩,道:“晚些来我房里,有东西给你看。”
上次答应他一起玩的东西,还没玩呢。
陆景珩呼吸一滞,还未回应,就听陆嘉述在身后喊道:“我也要去!”
阮梨笙回头嫣然一笑。
“都来,都来。”
一起玩也行,反正她不介意。
她目光扫过陆宴清失落的面容,又补了一句。
“夫君若得闲,也一同来吧。”
陆宴清喉结滚动,点了点头。
他望着妻子被两个侄子簇拥着离去的背影,手中长剑“铮”的一声归鞘,惊飞了枝头一对交颈的雀儿。
算了,不气。
他才是光明正大的正宫。
不跟小辈计较。
午后的阳光将西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