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相府鸡飞狗跳的,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陆嘉述。
他没有逗鸟斗蛐蛐,也没有再去跟那群狐朋狗友玩,而是专心寻找自己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可惜一首都没有找到。
这天晚上,夜风微凉,陆嘉述靠在相府墙头的槐树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
“大半夜的,我哥鬼鬼祟祟去哪儿?”
他眯眼看着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景珩一袭墨蓝锦袍,步履匆匆地穿过长街,竟连随从都没带。
好奇心瞬间压过理智。
“跟上去瞧瞧!”
红衣少年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隔壁屋顶。
他自幼习武,轻功极佳,跟踪起来如猫儿般无声无息。
陆嘉述不爱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也没有天赋,但对于轻功是有天赋的。
至于那些打斗类的武力,他学不来。
反正打不过的,他就跑。
跑不过的,就装死。
半刻钟后。
陆嘉述本是好奇兄长深夜出门做什么,才一路跟来,却没想到竟跟到了一座陌生的别院。
“奇怪。”他嘟囔着,脚尖轻点瓦片,如一片羽毛般无声落在院内的海棠树上,“大哥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陆嘉述趴在墙头,眼睁睁看着自家兄长熟门熟路地翻窗而入,惊得差点从墙上栽下去。
“我哥……翻窗?!”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个平日里端方自持的大理寺卿,此刻竟像个偷香的浪荡子般潜入女子闺房!
心跳陡然加速,陆嘉述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借着院中假山遮掩,他悄无声息地摸到窗下,指尖蘸了唾沫捅破窗纸。
烛火摇曳的室内,陆景珩正将一个素衣女子拥入怀中。
那女子背对着窗,乌发如瀑。
陆嘉述正遗憾看不清脸,忽见女子转过头来。
陆嘉述呼吸一滞。
是她!
那个他在桃花林惊鸿一瞥,日思夜想的“仙子”!
她竟然……是他哥的女人?!
陆嘉述心头猛地一酸,像是被人硬塞了颗未熟的青梅,又涩又苦。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怎么会是他哥的女人呢?
屋内两人似有所觉,陆景珩猛地回头看向窗口。
陆嘉述慌忙缩身,心脏狂跳如擂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了?”阮梨笙柔声问。
“没什么。”陆景珩收回目光,指尖抚过她唇瓣,“许是野猫。”
说罢低头吻住她。
这段时间陆景珩特意请了口技师,学了他父亲的语调。
窗外的陆嘉述瞪圆了眼睛。
他看见兄长的手探入那素白衣襟,看见女子仰头时白绫滑落露出潮红的脸。
更听见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与低吟……
“唔……”
阮梨笙忽然咬唇闷哼,陆景珩竟将她抵在案几上。
两人交叠的身影被烛光投在窗纸上,陆嘉述眼睁睁看着兄长的手顺着那截雪白小腿往上。
“夫君……”
她的嗓音娇软得能滴出水来。
屋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木床“吱呀”的轻响。
不能言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陆嘉述面红耳赤。
他本该立刻离开的。
可双脚却像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
“慢……”
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飘出窗外,陆嘉述浑身一颤……
“要死!”
他竟然……
陆嘉述面红耳赤。
他手忙脚乱地扯着衣袍,慌不择路地翻墙逃跑,落地时还踩到衣摆差点摔了一跤。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他却仍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
尴尬的炽热。
首到狂奔出两条街,陆嘉述才喘着粗气停下。
月光下,少年郎君红衣凌乱,耳尖红得滴血。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那样的声音,以及面对这样的尴尬。
他懊恼地捶了下墙壁:
“陆景珩你大爷的……居然抢小爷看中的女人!”
可转念一想。
不对啊,应该是他看中了陆景珩的女人。
那怎么办啊?
这可是让他一见钟情的人,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
陆嘉述绝望地捂住脸。
烦死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陆嘉述躺在床上,想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想好该怎么办。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陆景珩刚踏出院门,就看见自家弟弟抱臂倚在廊柱下。
红衣潋滟,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嘉述?”陆景珩微微蹙眉,“你站这儿做什么?”
陆嘉述冷哼一声,眼神幽怨得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嘴唇动了动,却硬是憋着没吭声。
陆景珩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话。”
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
“呵。”陆嘉述终于开口,声音酸得能腌黄瓜,“有些人表面正经,背地里……”
他忽然哽住,耳根诡异地红了。
陆景珩:“……?”
他又哪里惹到他了?
还有,他耳朵为什么红了?
就挺莫名其妙的。
半晌,陆嘉述狠狠跺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说完扭头就走,红衣翻飞,差点把路过的洒扫丫鬟撞个趔趄。
陆景珩站在原地,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满头雾水”。
他转头看向还未来得及走的陆嘉述的贴身小厮:“你家少爷受什么刺激了?”
小厮阿福一脸茫然:“回大公子,阿福不知道……”
反正从今天见到他家少爷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
像是以前斗蛐蛐输了一样,板着一张脸。
陆景珩无奈摇头,算了,反正陆嘉述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
他不再多想,前往大理寺办公。
这段时间,京都出了一件大事,林尚书的嫡子不知为何被杀了还丢尸到了城外的破庙里面。
那尸体面目全非,若不是他的胎记还在,都没人能认出那是林尚书的嫡子。
林耀武是个色胚子,还荤素不忌,男女不忌。
只要是稍微有点姿色的人,都能被他看上。
死在他手下的人,都快有三位数了。
这样的人,被杀是迟早的事情。
死了也是活该。
陆景珩都不愿去调查这样的案子,但责任在身,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