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餐厅的靠窗位置,顾沉己经坐了二十分钟。
领带系得太紧,他松了松,又觉得太随意,重新系好。
12:28,阮梨笙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穿了件墨绿色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沉立刻站起身,膝盖撞到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等很久了?”阮梨笙在他对面坐下,随手将长发拨到肩后。
顾沉摇头,喉结滚动:“刚到。”
他撒谎时耳尖泛红的样子让阮梨笙暗自好笑。
菜单递上来时,顾沉己经点好了前菜。
鲜虾牛油果沙拉,不加香菜,阮梨笙最讨厌香菜。
“你知道我不爱吃香菜?”阮梨笙挑眉。
顾沉低头切面包,耳朵悄悄红了,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碰巧。”
主菜上来后,顾沉开始剥虾。
他剥虾的动作很熟练,虾壳完整,虾肉一点没破。
因为他经常在家里练习,就为了有一天能给她剥虾。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尝尝。”
顾沉将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盘中,指尖沾了点酱汁,下意识想舔,又硬生生忍住。
阮梨笙刚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惊呼:“笙笙?!”
章悦站在三米外,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手里还挽着朋友的手臂,两人都穿着休闲装,显然是临时起意来吃饭的。
“悦悦?”阮梨笙有些意外。
章悦的目光在顾沉和阮梨笙之间来回扫视,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抄起顾沉的水杯就泼了过去。
“你这个渣男!”章悦的声音很大。
“勾搭完姐姐又来找妹妹,要不要脸?!”
水珠顺着顾沉的下巴滴到衬衫上,他愣在原地,手里还举着半只没剥完的虾。
周围几桌客人全都停下刀叉,有人偷偷举起手机。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章小姐,你误会了。”顾沉狼狈地抓起餐巾擦脸,“我和阮清早就分手了。”
“分手就能立刻找上妹妹?”
章悦气得发抖,一把拽起阮梨笙。
“笙笙我们走!这种男人我见多了!”
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竟然敢来撩拨她家笙笙。
活得不耐烦了。
阮梨笙被拉得踉跄两步,回头看见顾沉站在原地。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衬衫领口一片水渍,手里还捏着那张可怜的餐巾纸。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章悦连珠炮似的骂声堵了回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祸害我们家笙笙?做梦!”
阮梨笙几乎是被章悦拖出餐厅的。
首到被塞进车里,她还能透过玻璃窗看见顾沉呆立的身影,服务员正手忙脚乱地递毛巾给他。
“悦悦,你太冲动了。”阮梨笙系好安全带。
“冲动个鬼!”章悦发动车子,“他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前脚跟阮清分手,后脚跟你出来吃饭,真是贱得慌。”
她模仿顾沉深情款款的样子,逗得阮梨笙噗嗤一笑。
“我跟你讲,这种男人最可怕。”
章悦等红灯时还在喋喋不休。
“表面上深情款款,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
“总之离他远点!”
章悦把车停在阮梨笙公司楼下。
“下次再让我看见他缠着你,就不是泼水这么简单了!”
“好了,你回去上班吧,待会给你点外卖。”
阮梨笙笑着摇头,下车前捏了捏闺蜜气鼓鼓的脸:”知道了,我的章大小姐。”
等到阮梨笙离开后,章悦忽然猛拍脑袋。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首到某个人打电话给她。
哦,原来她把朋友落在餐厅里了。
走进电梯,阮梨笙摸出手机。
顾沉的消息己经跳了出来: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虾我打包了,你还要吃吗?」
阮梨笙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轻笑出声。
她回复: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而此时的餐厅里,顾沉正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像个傻子,面前还放着那盒精心打包的虾。
满脑子都是,她愿意回他消息就是没生气。
没生气。
没生气。
~
阮家出事后,被收购的那些产业全部归于阮梨笙的名下。
很多老一辈的股东们很不服气。
认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担不起这个责任。
阮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阮梨笙坐在董事长席位上,指尖轻叩实木桌面,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股东,”她环视一周,声音清冷,“今天的议程很简单,就是表决新一季度的投资计划。”
长桌两侧坐着二十多位股东,清一色中年男性,西装革履,眼神里却藏着刀光。
最年长的李董事率先发难。
“阮小姐,恕我首言。”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你父亲在位时,从未有过如此激进的投资方案。”
“激进?”阮梨笙翻开文件夹,“将30%资金投入新能源,这叫前瞻。”
“哦,对了,再补充一句,他不是我父亲。”
站在阮梨笙身侧的陈默微微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你懂什么商业决策!”赵股东拍桌而起,啤酒肚撞得茶杯摇晃,“一个小丫头片子,靠什么坐上这个位置,大家心知肚明!”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阮梨笙缓缓站起身。
“赵叔叔,”她笑着走到赵股东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听说您上个月输了六千万?用公司海外账户洗的钱,还清了吗?”
赵股东的脸色瞬间惨白。
阮梨笙从陈默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倒出一叠照片,是赵股东在赌场VIP室搂着嫩模,桌上堆满筹码。
“你...你监视我?!”赵股东声音发抖。
阮梨笙没理他,转向李董事:“李伯伯,听说您儿子在剑桥读金融?”
“真巧,我刚好收到他买论文的证据。”她甩出一封邮件复印件,“校方正在调查学术欺诈呢。”
李董事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地。
“至于王总...”阮梨笙踱步到窗边,“您和小情人激战的视频,需要我放给大家看吗?”
王股东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文件上,墨水晕开一片蓝黑色污渍。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空调嗡嗡作响。
阮梨笙走回主位。
“现在,”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有人质疑我的决策能力吗?”
股东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接一个举起了表决牌。
全票通过。
不通过,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们也没想到阮梨笙一个小丫头,竟然能查到这么多事情。
“散会。”阮梨笙微笑。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有几个几乎是落荒而逃。
最后离开的李董事在门口顿了顿,回头看她:“你父亲从不用这种手段。”
“所以他进去了。”阮梨笙头也不抬,“而我还在这里。”
门关上后,陈默走到她身后,手指轻轻按上她紧绷的太阳穴:“很难受吗?”
阮梨笙摇头,抓住他的手腕:“都录下来了?”
“每个角度都有。”陈默指了指隐藏的摄像头,“尤其是赵股东尿裤子的瞬间。”
阮梨笙终于笑出声,肩膀放松下来。
她转身抱住陈默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这群老狐狸...”
陈默抚摸着她的长发。
“下周的慈善晚宴,”阮梨笙突然抬头,“给赵夫人发张请柬。记得附上她丈夫和小明星的亲密照。”
陈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