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柔被气晕了过去,生日派对瞬间变成了一场混乱的闹剧。
沈文博手忙脚乱地抱着林芷柔,在众人鄙夷和看戏的目光中,狼狈地叫着家庭医生。
而苏念这个引爆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无辜又惶恐的表情,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提着那个食盒,怯生生地走到林家大亨林啸天面前。
“林……林先生……”她小声地带着哭腔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们乡下大户人家里贤惠的妻子,都是要帮着丈夫张罗这些事情的……林小姐她是不是嫌弃我们沈家拿不出像样的聘礼?”
林啸天一张脸早己黑如锅底。他活了半辈子,在沪市呼风唤雨,还从未丢过这么大的人!
但他偏偏发作不得!
苏念的每一句话,都站在礼数和道理上,他要是发火反而显得他林家仗势欺人,没有气度。
“够了!”林啸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们林家高攀不起你们沈家这门亲事!”
苏念一听,立刻吓得后退两步,眼泪又流了下来。
“高攀不起?林先生,您这是要悔婚吗?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老家那边报纸都登了,亲戚邻里都知道了!文博要是就这么被您退回来,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我们沈家的脸往哪搁啊!”
她这番话看似在为沈家和沈文博着想,实际上是把沈文博彻底架在火上烤!
——你看,不是我不同意,是人家林家看不上你,要退货了!
沈文博听到这话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差点也跟着晕过去。他知道,今天过后,他在沪上所有大学同学和朋友面前,都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想攀高枝,结果被人家连同原配一起扫地出门的凤凰男!
这场闹剧,最终以林家父女的狼狈离场,和宾客们的仓皇告辞而告终。
第二天,整个沪市的上流社会,都在疯狂地流传着红房子闹剧的各种版本。沈文博和林芷柔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苏念去了《申报》的报社。
她找到了当初刊登那篇花边新闻的记者,对着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她讲述了自己和沈文博青梅竹马的感情,讲述了自己如何含辛茹苦供他读书,又如何在得知他有了新欢后,为了成全他的前程,不远千里来到沪市,甘愿让贤,甚至主动提亲。
最后,她用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讲述了林家是如何嫌弃他们出身贫寒当众悔婚,让她和丈夫受尽了羞辱。
记者听得义愤填膺,当场就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雄文。
第三天。
《申报》的头版副刊,用一个巨大的标题,刊登了这篇文章:
【论新式爱情之悲剧:糟糠之妻千里让贤,痴心错付薄情之人】
文章里,苏念被塑造成了一个被旧道德绑架,可悲又可敬的传统女性典范。
而沈文博则成了一个忘恩负义攀附权贵,最终却被豪门一脚踢开的典型“白脸陈世美”。
林芷柔和林家更是成了仗势欺人玩弄感情的蛇蝎代表。
这篇文章彻底引爆了沪市的舆论!
一时间无论是推崇旧道德的遗老遗少,还是追求新思想的青年学生,都在痛骂沈文博的无情和林家的无义。
沈文博的大学迫于舆论压力,首接将他开除学籍,理由是“品行不端,道德败坏”。
林家的股票也因为这桩丑闻,连续三日大跌,损失惨重。
沈文博和林芷柔成了真正的过街老鼠。
而就在风暴的最高潮,苏念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拍案叫绝的事情。
她再次登报了。
但这一次,不是诉苦也不是控诉。
而是一份休夫书。
“妻苏念,休夫沈文博书”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文博吾夫,昔日与君结发,盼能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然君赴沪上,眼界高远,己有佳人相伴,此乃君之幸,非妾之过。
妾本乡野女子,闻识浅陋,不堪为君之良配,更不愿为君鹏程万里之绊脚石。
前日登门提亲,原为成全君与林小姐之美意,奈何为豪门所弃,致君颜面扫地,妾心甚痛。思来想去,唯有一途,可全君之名节,解君之困厄。
今日,妾苏念,自请下堂。愿效仿前朝卓文君,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惟愿君,觅得良缘,前程似锦。此后,山高水长,再不相干。”
这封《休夫书》,写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在为沈文博着想,把自己放在一个最低微、最卑贱、最顾全大局的位置上。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文博的脸上!
你不是要自由吗?我给你!
你不是嫌我土吗?我走!
你不是被豪门看不上吗?我这个绊脚石主动离开,让你再去攀别的高枝!
这份《休夫书》,瞬间让苏念的形象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成了全沪市所有女性心中那个爱得起也放得下的新女性典范!
而沈文博则被彻底钉死在了被一个如此贤惠的妻子主动休掉的天下第一渣男,永世不得翻身!
苏念,用最“贤惠”的方式,不仅毁了他们的名声,还夺走了他们最看重的新思想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