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自己的行为艺术,在京城朱雀大街上足足上演了三个时辰。
顾玄从一开始的愤怒羞耻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精神恍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己经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了一万遍。
当他被锦衣卫像一条死狗一样从那锅精准控火下己经温吞的肉汤里捞出来重新扔回诏狱时,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八角和人参混合的奇特香味。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伪装,己经彻底被摧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对那个女帝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视所有规则为无物的真正的疯子!
她不杀你,也不折磨你。
她只是用一种最荒诞的方式,将你的尊严碾成粉末,再吹向人群,让所有人都来参观你的丑态。
这种诛心之术,比任何酷刑都可怕!
顾玄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必须用上他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
深夜,诏狱。
顾玄装作精神崩溃的样子在牢房里又哭又闹,吸引了狱卒的注意。
趁着狱卒开门呵斥他的瞬间,他用藏在牙缝里的最后一根毒针刺倒了狱卒,然后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逃出了这座人间地狱。
他没有逃出皇宫,他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逃不掉。
他要去的地方,是女帝的寝宫凤仪殿!
他要在那里,完成他最初,也是最终的任务——
刺杀!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这一次的绝地反击上!
他相信,那个女帝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个女人。在自己的寝宫里,在最放松的时刻,一定会有防备的空隙!
他利用自己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和精湛的潜行技巧,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凤仪殿外。
殿内灯火通明。
他能透过窗户的剪影看到那个女帝正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似乎在看书。
周围没有一个侍卫。
天赐良机!
顾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从靴子里抽出了那把淬了剧毒的软剑,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殿内!他将所有的内力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上!
“去死吧!妖后!”
他发出压抑的低吼,手中的毒剑化作一道流光,首刺龙榻上那个毫无防备的背影!
然而,就在他的剑尖即将触碰到那明黄色的衣袍时,那个背影忽然像个气球一样,“噗”的一声,瘪了下去。
是一个抱枕?
顾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真没想到,你还有力气跑出来。”
一个慵懒而戏谑的声音从大殿的房梁之上传来。
顾玄猛地抬头,只见苏念正像一只优雅的猫一样坐在房梁上,手里还拿着一串葡萄,正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看戏的愉悦。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顾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然呢?”苏念吐出一颗葡萄籽,准确地弹在了顾玄的脑门上,“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你能从那座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诏狱里跑出来?”
“你所谓的潜行,所谓的密道,所谓的防备空隙......”
“全都是我,为你一个人,精心设计的绿色通道啊。”
“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顾玄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在别人掌心上跳舞的小丑!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噗通”一声。
顾玄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毒剑掉落在地。
他跪了下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无力的绝望。
他输了。
他缓缓地向着苏念的方向匍匐在地,像一条真正被驯服的狗。
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抬起头用一种最卑微最祈求的眼神,看着房梁上那个俯瞰着他的女王,声音颤抖地说道:
“陛下,我错了。”
”我我愿意臣服。”
“求您……求您饶我一命……”
他开始摇尾乞怜。面对一个能将你所有底牌都当成玩具的魔鬼,除了彻底臣服,你别无选择。
苏念看着地上那个卑微乞怜的身影笑了。
她从房梁上轻飘飘地落下,走到他的面前。
“想当我的狗?”她伸出穿着金丝凤鞋的脚,轻轻地踩在了顾玄的脸上,“可以啊。”
“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养没用的废物。”
“先把你那个所谓故国的所有军事布防,暗桩名单,以及你那个皇帝主子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一五一十地写下来。”
“写得让我满意了,我或许可以考虑,赏你一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