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林沉在老家盯着电视里重播的春晚，小品里传出夸张的笑声跟林沉周围亲戚嗑瓜子的声音。
“这茶好啊！”叔叔咂吧着嘴举起茶杯，茶汤在目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你师父开的茶舍在哪个区？”
这罐茶是云舒送给林沉父母的，父亲递来的茶叶罐上，刻着云舒剑上的花纹，“师父她...喜欢清静。”林沉扯开话题，顺手把堂弟的电视遥控器夺了过来。
姑父突然凑近，“听说，昨天你们学校附近爆炸了？”他身上的酒气熏得林沉后仰，“你这个师父...该不会是什么特殊部门吧？
林沉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砂糖橘的蒂把："姑父您可真会开玩笑，哪有什么特殊部门啊！"他夸张地摆摆手，橘子皮溅出的汁水在茶几上留下几点淡黄的痕迹。
这时，电视突然跳转成蓝底白字的紧急播报画面。镜头缓缓聚焦在演讲台上的那个修长身影，他穿着灰色的大衣，带着眼镜，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即日起。”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演讲台，“所有觉醒者必须接受监管。”
镜头微微后移，露出站在阴影处的两人：左侧的江鹏依旧套着那件旧皮夹克。右侧的云舒白衣胜雪，腰间长剑的剑鞘正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红光。
"不服者..."吕文突然抬眼首视镜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欢迎随时来破晓总部找我。"
"噗——"
林沉父亲口中的茶喷出一道弧线，琥珀色的茶渍在米色地毯上洇开一片。他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云舒的身影在镜头中格外醒目。
父亲猛地扭头，茶杯"咔"地一声磕在茶几上。林沉只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父子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客厅里突然安静得可怕。林沉能清晰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滴答、滴答——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这个..."林沉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沙发垫的流苏，"师父她...呃..."
林沉灵机一动突然一把攥住堂弟的手腕，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凉：“听说上了一部新电影，要不要去看？”
堂弟眼珠一转，瞥了眼电视里还在播放的新闻发布会，嘴角突然扬起狡黠的弧度："走呗！"反手扣住林沉的手就往外拽。
"我们去看电影啦！"林沉边喊边往玄关冲，运动鞋踩到方才打翻的橘子汁，差点滑了个趔趄。
"小沉！"奶奶的喊声从厨房追来，带着蒸年糕的甜腻香气，"把你妹妹也......"
"砰！"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林沉后背己经沁出一层冷汗。电梯下行的提示音响起时，堂弟突然晃了晃手机："其实...我约了同学打游戏。"屏幕上是破晓新闻的截屏，"你欠我个人情。"
二人之后站在门外。林沉深吸一口气，过了许久才吐出来，"那一会儿你想去..."
"你们——"
一个声音像刀片般切进对话。两人猛地转身，表妹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三步之外，手里转着林沉落在茶几上的手机。
"这是要..."她歪头时马尾辫划过一道危险的弧度，"私奔呢？"脚尖向前一步，年糕"啪"地掉在地上，"还是...畏罪潜逃？"
"你这丫头，净瞎说！"林沉干笑两声，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我们当然是去看电影啊。"他伸手去拽堂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衣服的布料里，"你...要一起吗？"
堂弟嘴角抽了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对啊，最新那部...呃..."他偷瞄了眼林沉，得到个警告的眼神，"对嘛！"
表妹突然上前一步，小白鞋精准踩在那块掉落的年糕上。她歪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得瞳孔："这种好事..."指尖划过锁屏上的破晓徽章，"为什么不叫我？"
"哈哈！想去就走呗！"林沉的笑声显得格外响亮。
大年初二的街道浸在喜庆的红色光晕里，林沉带着二人在城市的晨风中漫步，几个裹成粽子似的小孩在路边蹲着，带着毛线的手套捏着摔炮，啪的一声放出脆响声。
林沉的脚步在电影院台阶上顿了顿，堂弟的羽绒服上还沾着谁家门上未干的红色油漆。
而在街道另一边的宠物店里，一个少女推门而入，一串在风铃叮咚作响，这时街对面突然炸开一个窜天猴，陆锦凡皱着眉拍落溅到围巾上的碎屑。
"汪！"宠物店的柯基犬突然冲着门外狂吠。玻璃门上的"新春营业"挂牌晃动着。莉莉丝蹲在货架前，“要这个。”莉莉丝简单指了指几种口味的猫粮。
而电影院的里，林沉的表妹突然打了个喷嚏，林沉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有街道的人群，表妹的喷嚏声在影厅走廊里格外清脆。林沉循声回头，透过玻璃门看见街道上熙攘的人群——穿红棉袄的小孩举着糖葫芦奔跑。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嘲地勾起嘴角。这些天绷紧的神经，让每个路人的笑容都像伪装，每声爆竹都像能力爆发的轰鸣。
"怎么了？"堂弟凑过来，手里可乐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林沉手背上，冰冰凉异常，这让他想起了陆锦凡的能力，看来她似乎不愿意使用自己的能力，反而喜欢使用符箓。
"没事。"林沉转回身，大银幕上正播放着一个关于奇幻电影的预告片，英雄们炫目的特效技能引得观众阵阵惊呼。他忽然觉得荒诞——真正的能力者此刻正坐在昏暗影院，而普通人为虚构的超能力欢呼。
影厅灯光骤然熄灭，影片里英雄的激光剑劈开黑暗，在林沉脸上投下变幻的蓝光。他望着银幕上夸张的打斗场面，轻声呢喃："是啊...现在谁还敢..."
电影散场的白光倾泻而下，堂弟仍盯着滚动演职员表的屏幕，瞳孔里还映着英雄最后的金色披风。他机械地嚼着薯片，突然"咔"地捏扁了纸盒。
"你们说..."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电影配乐般的热血，"那个破晓组织..."空薯盒被捏出棱角分明的折痕，"会不会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委员会’一样？"
表妹有些好奇他的想法但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锋利："什么意思？"
"就是——"堂弟猛地转身，"打着监管能力的旗号，实际上..."他压低声音，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在搞人体实验什么的？"
林沉的手指无意识摸到羽绒服内袋——那里藏着云舒给的玉符。走廊电视正在循环播放吕文的采访，冷光映得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道伤口。
"回家了。"表妹突然拽走堂弟手里的垃圾，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大过年的..."她瞥了眼电视里吕文胸前的剑星徽章，"少看些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