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突然将手从林沉掌心抽回："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沉茫然地站在原地，额前的湿发还在滴水。他的思维像被雨水泡发的棉絮，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会遭遇袭击，更不明白莉莉丝话中的含义。
这时他才真正看清莉莉丝的伤势，她的掌心被完全贯穿，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森白的骨茬。鲜血顺着她背在身后的指尖不断滴落。
玛格丽特眼中的怒意因莉莉丝那句"现在还不是时候"而渐渐平息。她缓步上前，站在两人面前，目光落在莉莉丝倔强背在身后的手上。少女微微侧过身，试图遮掩，但玛格丽特太了解她了。
"你忘了我是谁了？"玛格丽特轻声说道，伸手不容拒绝地抬起莉莉丝受伤的手。伤口狰狞，血肉模糊，莉莉丝却仍强撑着扯出一抹笑："一点都不疼。"她的声音轻快，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但嘴角的弧度却僵硬而勉强。
玛格丽特没有拆穿她，只是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边缘，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她的眼神却冷了下来，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涌动。林沉站在一旁，清晰地看到玛格丽特修长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林沉望着玛格丽特的神情，忽然想起师父那次，当发现陆锦凡被自己祖先陆玄冥夺舍时，师父脸上也是这般看似平静，却让人感到彻骨寒意的表情。
"那个..."林沉低声道歉，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对不起。"他内疚地想着，若不是自己饿得肚子叫，莉莉丝也不会带他出去吃东西，更不会受伤。
莉莉丝闻言瞪了他一眼，蓝眼睛里写满"谁要你多嘴"的恼意，却抿着苍白的唇没说话。
这时林沉突然一怔，方才那个金发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竟与当初陆玄冥那次如出一辙。冰冷、腐朽，像是从坟墓里带出来的阴冷。这个念头让他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连湿透的衣服都仿佛结了一层冰。
玛格丽特为莉莉丝包扎好伤口后，利落地转过身："走。"
"去哪里？"林沉下意识问道。莉莉丝抬起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在林沉面前晃了晃，纱布上还渗着淡淡的血色，眼神里写满"你看我这手，这还用问？"的意味。
黑色轿车内，玛格丽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看清袭击者的样子了吗？"
后排的莉莉丝靠在窗边，雨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映得她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的在在城堡见过。男的不认识"
"两个人？"玛格丽特的声音沉了下来，"红衣女人倒好说，那个男人..."
林沉突然开口："那个男人，应该是陆玄冥。"他的声音在说到这个名字时不由自主地发紧。
"你认识他？"玛格丽特依然注视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林沉点点头："那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不过师父说过，他应该己经死了。"
玛格丽特的目光微微闪动，低声自语："和云舒一个时代的人么..."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你认识我师父？！"林沉猛地转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玛格丽特依然目视前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当然认识。"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她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老朋友了。"
莉莉丝突然从后座探身过来，受伤的手"啪"地按在林沉脑袋旁的座椅靠背上，绷带上立刻洇出一片鲜红。林沉猛地扭头，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蓝眼睛，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你就是那个人的徒弟？"她凑得更近了，连呼吸都拂在林沉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薄荷糖的气息。
林沉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后脑勺抵在车窗上："你手不疼吗？"他忍不住问道，眼睛首往她血迹斑斑的绷带上瞟。
林沉嘴角微微抽动，他当然知道云舒师父的实力，但莉莉丝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额...我师父很厉害吗？"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一家挂着"24小时急诊"灯牌的诊所前。雨势渐小，玛格丽特熄火后转头看向林沉，金色的眼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厉害。"
林沉突然意识到，玛格丽特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着方向盘，那动作像是在触碰某个遥远的记忆。
诊所的玻璃门内，医生正为莉莉丝重新包扎伤口。门外，林沉和玛格丽特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排水管哗哗流淌。
"刚才遇袭时，"林沉盯着地上的水洼，"我的能力突然变得不完整。"他抬起头，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前，"莉莉丝应该也一样，否则她不可能被匕首伤到。"
玛格丽特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雨夜中明灭："还有其他异常吗？"
林沉皱眉思索，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当我握住莉莉丝的手时，能力就恢复了。"他摊开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奇特的共鸣。
玛格丽特从风衣口袋取出那颗蓝色核心，幽光映亮她半边脸庞："答案就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她将核心递给林沉，指尖在交接时微微发颤，"保管好它。"
核心入手冰凉，林沉却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诊所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玻璃门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那，那个叫渡鸦的组织怎么办？”林沉随手将那颗蓝色的石头放进衣服口袋。
"别急。"她唇角勾起一抹狩猎者般的微笑，从风衣内侧取出一封火漆信函，"帮手己经在路上了。"
"帮手？"林沉突然瞪大眼睛，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该不会...是我师父吧？"玛格丽特转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缓缓举起手，对着林沉比了个大拇指。夜风吹起她的金发。
茶舍内，檀香袅袅。云舒端坐在茶案前，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她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
江鹏一反常态地沉着脸，指节在桌面上重重一叩："这次行动就你，我，吕文咱们三人。"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茶舍内格外清脆，"出发。"
雨势渐小，诊所的玻璃门被推开，莉莉丝走了出来。她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拎着药袋，亚麻色短发在夜风中微微。
玛格丽特迎上前："莉莉丝，这个时间还能买到符纸吗？"莉莉丝挑了挑眉："铺子应该都打烊了，要符纸干什么？"
林沉凑近莉莉丝身边，从怀中取出两张金甲符。符纸在他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细看之下能看到纸面上流动的细微纹路。
"这个给你，"他将其中一张递给莉莉丝，"应该能挡一次攻击。"另一张则递给了玛格丽特。
莉莉丝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符纸，在眼前晃了晃，亚麻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就这？"她撇撇嘴，蓝眼睛里满是怀疑，"你之前用的那个会'噼里啪啦'放电的也是这种纸？"
林沉一时语塞，莉莉丝显然知道符纸是什么，但为何她还会这么问，少女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她灵活地将金甲符在指间转了个圈，亚麻色短发随着笑颜轻颤："哈哈哈，不逗你了~"
林沉无奈地笑了笑："冲雷符用完了，只剩这个。"夜色己深，三人回到公寓时，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渐次亮起。
莉莉丝单手抱着小橘子，用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喏，那是你的。"小橘子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尖轻轻扫过她手臂上的绷带。
"早点休息，"她转身时亚麻色短发扫过门框，"明天带你去唐人街。"话音未落，卧室门己经"咔嗒"关上，只留下走廊里淡淡的药味。
林沉站在客房门前，手指悬在门把上方。他突然意识到——伦敦的深夜，自己被突然传送过来，体内的生物钟还停留在东八区。
玛格丽特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捧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金发在颈侧滑落笑着说道："这丫头就爱捉弄人，别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