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眼睛一闭,身体一软,居然装晕了过去。
他这一装晕,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村民们纷纷摇头,心想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若心里没鬼,为何不敢正面回答村长的问题,还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但是人都“晕”了,大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现场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再者,弄月也确实把人打狠了。
说来说去,这也算个家事儿,弄老二本就理亏,好在是月姐儿没事。
想到这里,村长扫了一眼地上的弄德同,摆了摆手,对周围的人说道:“行了,都散了吧。”
弄月也知道事情闹不大,起码也在大家心里种下了一根刺,日后弄家的人再有想卖了她的心思也得斟酌斟酌。
众人听村长这么说,便准备各自回家。
曹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不干了。
她冲上前,双手挥舞着,扯着嗓子喊道:“村长,德同的胳膊都被打断了,伤得这么重,不能就这么算了。村长你可不能偏袒这个死丫头,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弄月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十分慌乱的样子,伸手在腰间来回摸了摸。
随后抬起头,脸上满是为难与委屈之色,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二婶,我一个铜板都没有,二叔大半夜突然闯进我家,还拿着个麻袋,我当时就是出于自保,才动手的。二婶要是执意让我赔钱的话,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不如咱们还是报官吧,让官府的大人来评评理,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算。”
曹氏根本就不知道王氏和弄德同的险恶计划,单纯只是心疼自家男人被打成这样,一心想给弄德同讨个公道。
她还想再理论几句,却没注意到王氏脸上的慌张神色。
王氏在一旁,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深知弄德同理亏,要是真报了官,事情败露,他们一家可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儿,她赶忙上前,用力推了曹氏一把,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慌与急切:“还不赶紧把老二送回去,去请大夫!你在这儿嚷嚷个什么劲儿?”
曹氏这才听出王氏话里的异样,察觉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愣了一下,看着王氏慌张的模样,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费力地把弄德同从地上扶起来。
等人都渐渐散去,现场恢复了些许平静。
村长走到弄月身边,神色关切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月姐儿,你那茅草屋实在太破旧,也不安全,不如今晚还是去爷爷家住一晚吧?好歹能有个照应。”
弄月感激地看着村长,轻轻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村长爷爷,闹了今晚这一遭,怕是不会再有不知死活的贼人来打我的主意了,所以村长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贼人”二字的时候,弄月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刻意扫了一眼王氏。
王氏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弄月对视,赶忙跟曹氏一人一边,搀着弄得德同往家走。
村长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弄月说:“好,那时辰也不早了,月姐儿你也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找爷爷。”
弄月乖巧地点点头,目送村长离开,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一回到家,弄月便一个箭步扑到稻草上,顺势西仰八叉地躺好,双手紧紧捂住肚子,畅快淋漓地“哈哈哈”大笑起来。
弄老二那个狗东西,刚才打得可太痛快,太爽了!
弄德同的胳膊断了不说,肋骨起码也得断两根!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看他还怎么打她主意。
笑够了,弄月才察觉到窗外夜色己深,时辰不早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打了些清水,简单擦洗了一番。
一场激烈打斗,浑身是汗。
擦洗完毕,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随后钻进被窝,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太过兴奋,天刚蒙蒙亮,弄月便从睡梦中苏醒。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海里迅速盘算着今日的事情。
早饭就不吃了,等下要去西山镇,到镇上买点吃的就行。
拿定主意后,弄月起身走到墙角,拿起昨日新编的竹篮,将昨夜换下来的脏衣裳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随后向河边走去。
清晨的河边,异常热闹。
一群妇人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闲聊着,时而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
弄月皱了皱眉头,她只想安静地洗个衣服,实在不想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打扰。
她就特地挑了个远离人群的位置,蹲下身,放下篮子,将脏衣裳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
找了一块大小适中、表面光滑的石头,她把石头洗得干干净净,随后将衣裳浸湿,平铺在一块大石头上。
别人有胰子洗衣裳,弄月没有,她只有这两日做饭时积攒下来的草木灰。
手中的衣裳己经捶打了好几下,捶打声在河边此起彼伏的捣衣声中并不显眼。
她停下手中动作,伸手从身侧的破旧布袋里抓出一把草木灰,均匀地撒在衣物上。
随后,她双手紧紧按住衣物,开始反复揉搓。
待揉搓得差不多了,她便将衣物浸入水中清洗。
她专心洗时,河边的喧闹声中,一个身影穿过人群,很有目的性地朝着她走来。
听到脚步,弄月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稍作停顿后,她继续手中的清洗动作。
来人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牛婶。
牛婶可是村子里最八卦、最爱嚼舌根、嘴最碎的人,平日里就爱打听各家的琐事,然后添油加醋地西处传播。
此刻,牛婶手里端着装了衣裳的木盆,走到弄月身旁,一蹲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月姐儿,听说昨夜你二叔要卖了你,丫头吓得不轻吧?”
那语气里,既有好奇,又有关心,更多的是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弄月稍稍回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染上几分委屈,她撇着唇瓣,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多谢婶子关心,我也没想到我二叔会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