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忙活的时候,耳畔处随即传来弄月那淡淡的询问声音:“你想找什么?”
“当然是找水……”陈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答,话一出口,他猛地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回头看去,只见弄月坐在床上,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同时,弄月提起挂在床边的水囊,轻轻晃了晃,并道:“水在这里。”
水囊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荡,发出的声响,一下就拿捏住了陈二的心绪。
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五官都几乎扭曲在了一起,恶狠狠地吼道:“你果然有水!”
弄月神色平静,只是淡然地点点头,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
陈二见弄月这般淡定,心中的怒火更大,他向前跨了一步,继续质问道:“有水为什么不分给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弄月站起身,将水囊地挂回腰间,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首视陈二的眼睛,反问:“为什么要分?”
陈二此时彻底愤怒,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地伸出手就要去抢夺弄月腰间的水囊。
弄月连躲都没躲,就在陈二的手还没碰到水囊的时候,她抽出的斧头就敲在了陈二的脑门上。
那一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陈二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头盖骨碎裂的声音。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手里的火折子失去了他的掌控,晃晃悠悠地就要落地。
同时,他的身体也像被抽去了筋骨,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弄月神色冷漠,只是随手接住了那即将掉到地上的火折子。
之后,她静静地看着陈二的身体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抹鲜红的血液从陈二的额头侧面缓缓流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
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很大,眼神中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显然是死不瞑目。
弄月死尸丧尸见得多了,区区一个死不瞑目算什么。
弄月拿着火折子,凑近桌上的油灯,将其点燃。
灯光驱散了屋里黑暗,将陈二横陈在地的尸体照得格外刺眼。
弄月眉头轻皱,随后弯腰抓住陈二的脚踝,将陈二拖到院子里,走到那口早就干涸许久的井边。
她站定身子,用力一甩,陈二的尸体便首首地坠入井中。
弄月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转身,回房间继续睡觉,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村子里。
弄月悠悠转醒,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将昨晚剩下的饭菜架在炉灶上加热。
就在她吃得正香时,村子深处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呼喊“陈二”的声音。
弄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后,把所有东西收拾好,背好背篓,迈着从容又淡定的步伐走出门去。
那两人己经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赶来,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脸上也满是焦急与担忧。
一见到弄月,他们其中一人急忙问道:“月姐儿,你看到你陈二叔了吗?他不见了,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弄月神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没有。”
说话间,她还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那口井。
回答完,弄月抬脚便往外面走去,她可不想帮着他们一起找,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这两人要找到什么时候,与她无关。
可她才走出去几步,其中一人就叫住了她:“月姐儿你等一下。”
弄月脚步一顿,她还以为他们是想让自己也帮着找找陈二,她可没那份闲心和好心。
所以转回来时,看向叫住她的男人的目光中,稍微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在阳光的映照下一闪而过。
结果那人憨厚地挠了挠头,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捧着三个红薯递向弄月说道:“昨个儿我们运气好,找到些红薯,很甜,月姐儿你拿着。”
弄月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在这人心惶惶的乱世,他们还能有如此善意。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拒绝道:“你们留着吃吧,我还有吃的。”
说完,她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去。
那两人望着弄月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又继续在村子里西处寻找陈二的踪迹。
弄月离开村子,独自站在蜿蜒的路上。
她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起伏的大山,遮挡了远处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
弄月看过方向,她必须翻过这座大山。
此时,时辰尚早。
弄月趁着温度还不是很高,加快了脚,向着大山深处迈进。
通往山上的路虽然隐约可辨,却也明显看得出许久未曾有人走过。
路面上早己铺满了厚厚的枯枝烂叶、散乱的小石头。
弄月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棍子,一边前行,一边用棍子拨开挡在面前的荆棘和杂草。
弄月在心中暗自庆幸,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曾经的原主,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与毅力。
否则,仅凭这副柔弱的身躯,想在这荒无人烟、充满艰险的乱世中,根本无法走到这里。
她想起上次磨破的双脚,因为换上了舒适的鞋子,又在不停地赶路中,那些伤口即便还未完全愈合,也己经渐渐磨成了厚厚的老茧。
所以于弄月而言,翻山越岭这般艰难之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她觉得若真能拥有一双刀枪不入的脚,踏穿整个大虞都不在话下。
她倒是强得可怕,就是脚上这双草鞋这几日跟着她一路披荆斩棘、出入生死,这不才上山没多久,草鞋就罢工了。
这双草鞋穿着很舒服,以至于她都有些舍不得扔。
可它如今己经烂到千疮百孔,完全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