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郑重应下与杨语霏的婚约后,杨佑铭心满意足,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东域林家,向林陌鸿禀明此事,商定提亲之期。
杨佑铭深知女儿心性,特意在信中点明需待林砚正妻江珞璎入门之后,再行纳妾之礼。
不出所料,婚约的消息不知怎地,隔日便传到了杨语霏耳中。
是夜,月华如练,倾泻在青华宗客院。
林砚正于静室盘坐,体悟元婴境界的玄妙,巩固《紫霄风雷诀》的根基。忽闻门外一阵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被“砰”一声推开,裹挟着一阵香风,杨语霏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少女明艳的脸颊因兴奋染上红霞,双眸亮得惊人,身上竟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寝衣。
她蹦跳至林砚面前,丝毫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抱住林砚的胳膊:“林砚林砚!爹爹说你答应娶我啦!太好啦!”声音清脆又带着雀跃。
林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体内运转的灵气差点岔了经脉。
他连忙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拿开杨语霏的手,眉头微蹙:“语霏小姐,深更半夜,你我如此…多有不妥,有事可明日再谈。”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都有婚约了!”杨语霏浑不在意,反而欺身上前一步,仰头望着他,眼神热切又带着点天真的诱惑,“我听师姐说过!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人!不如…不如我们现在就‘洞房’吧?我还从来没洞房过!人家可好奇啦!”说着还促狭地眨眨眼,作势要宽衣解带。
林砚一头黑线:你要是洞房过,那还得了……
“莫要胡闹!”林砚脸色一沉,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他知道杨语霏的孩子心性,所以必须要直观地展现态度才行。
果然,杨语霏被这股严肃呵斥一慑,笑容僵在脸上,动作也顿住了。
看着眼前少女纯然懵懂又跃跃欲试的神情,林砚心中哭笑不得。到底是被父兄保护过度、涉世未深,竟不知男女情事之重,以为新婚洞房花烛是什么随意玩笑。
林砚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严肃,如同教导不开窍的弟子:
“语霏小姐,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洞房花烛,乃结为夫妻、共证大道之神圣仪轨,需明媒正娶,告慰天地祖先,岂是你这般深夜擅闯便能为之?”
这番话说得杨语霏小脸一白,她只知爹爹做主嫁给林砚是好事,少女心思朦胧中对这位英俊又强大的同龄男子也极有好感,可所谓情爱、夫妻、婚姻,究竟代表了什么,她却是根本毫无概念。
“哦……我知道了。”她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嘟囔,“那、那好吧,本姑娘才不稀罕现在洞房呢!我、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着像是怕林砚反悔,转身小跑着溜出了房门,连寝衣的带子都忘了系好。
静室隔壁,一道隐蔽气机微微一荡。苏瑶立于门后阴影中,将一切听入耳中,她看了看已经入睡的侄女,唇角悄然勾起一丝复杂难辨的苦涩,旋即归于平静。
…………
在青华宗又盘桓三日后,林砚提出告辞。
这期间,杨佑铭极为大方,不仅开放了许多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宗门运转档案供林砚阅览,还派遣精通庶务的长老与他详谈。
林砚认真观摩学习青华宗的治理架构、资源调配、弟子培养模式以及应对南域各种复杂情况的策略经验,深感获益匪浅。他心中已勾勒出几分待回归乾元宗后,如何重整宗门、稳固基业的蓝图。
辞别杨佑铭及青华宗众人,林砚携苏玲、苏瑶,以及硬要随行的杨语霏踏上归途。杨佑铭并未阻拦女儿,只是私下对林砚多加叮嘱。
林砚凭借元婴修为驾驭飞剑,速度远非金丹时可比,只可惜众人需要迁就体弱的苏玲,最后还是用了半个多月的工夫才横跨广袤地域,抵达了熟悉的南域地界。
甫入南域,林砚未直接回乾元宗,而是先护送苏玲与苏瑶返回云溪宗。
在云溪宗山门前,弈云真人与苏峻南早已翘首以盼。林砚略作寒暄,便将苏玲的状况再次言明,着重强调了每十五日需进行魔血净化的必要性。
弈云真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感激,郑重应下。苏峻南更是连连道谢,热情相邀林砚常来做客。
临别时,苏玲看向林砚的眸光脉脉含情,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林师兄,万望珍重。”便随着苏峻南回转宗门。苏瑶亦是裣衽一礼,碧眸深深看了一眼林砚,随众离去。
处理完云溪宗事宜,林砚带着一脸好奇东张西望的杨语霏,直奔乾元宗方向。
…………
熟悉的五峰轮廓映入眼帘时,乾元宗山门早已开启。得知林砚归来的消息,门内弟子奔走相告,温屿、凌骁、戚薇、南宫曦等一众核心弟子,以及四位峰主、长老们纷纷齐聚山下,脸上难掩激动与期待。
当林砚带着杨语霏按下遁光,落在山门前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倒吸冷气和压抑不住的惊呼。
“元婴?林砚师弟…真的是元婴气息!”“这才出去多久?这修炼速度…”“真乃我宗不世出的奇才啊!”“咦,他身边那位姑娘是…?”
温屿面露由衷的欣慰,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师弟不负众望,竟已臻元婴之境!当真是天佑乾元!师尊…宗主她也必感欣慰。”话语中提及江珞璎时,他声音微涩,似有迟疑。
周围同门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声向林砚祝贺,“恭喜林师弟(师兄)破境!”“贺喜林师兄!”
然而,林砚的目光飞快地在人群中扫过,温屿、凌骁、戚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欣慰、激动、敬畏…神情各异,却唯独少了那道最期盼的清冷身影。
他那历经风雷劫难也未曾动摇的沉稳心绪,在这一刻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空落与焦虑。
师尊……为何不在?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强压下心绪,林砚简短回应了众人的问候与祝贺,向温屿交待了几句后,匆匆安顿好杨语霏,便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化为一道迅疾流光,朝着青鸾峰峰主小院破空而去。
小院依旧,青竹摇曳,泉水淙淙。只是清冷异常,并无佳人居留的气息。石桌冷清,庭阶微尘。林砚的心又沉了几分。
都不在…那便只剩一个地方!
他身形再闪,直扑青鸾峰后山那片熟悉的空旷石台——那是曾经他与师尊练剑论道的崖坪。
时值仲春,崖边几棵巨大的银杏正满树翠绿。落日熔金,将整个崖坪染成一片暖色。就在这片绚烂的金辉里,他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无比的青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