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黯云魔尊的指向，林砚的眼中赫然映出了脸色发白的二师兄，凌骁！
林砚的身体僵硬如石雕，手脚止不住地发抖。
不……不……不可以……
林砚脑中下意识地响起了抗拒的声音。
可若是就此放弃，若不能获取这个魔头的信任，所有人……所有人都没有生的希望。
“怎么了？不敢？不舍？还是……不愿？”黯云魔尊催促的声音响起，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与冰冷。
林砚的大脑疯狂运转，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下，他开始朝着凌骁艰难挪动脚步，靴底摩擦着岩石地面，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林砚！你真的疯了吗？！站住！！”
眼见林砚越走越近，戚薇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但其实充斥着深深的绝望。
她发疯般冲向林砚，试图阻止他，但很快便被一头血傀凶尸狠狠摁在了地面上，任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动弹。
南宫夕全身发抖，重伤的她没法像戚薇那般冲上前，她只能紧闭双眼，祈祷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小…小师弟……你…你真的……？”凌骁的声音微弱如游丝，破碎的胸腔让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怅然。
看着林砚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跟前，他嘴角极其困难地扯动了一下，仿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也罢……若这是……你的路……师兄……不拦你……”
他甚至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砚的肩膀，“谁让……我是你的……师兄呢……”
“叮——”
一把闪着幽光的匕首从黯云魔尊手里甩出，钉在林砚的脚边，“用这个吧，可以让他少受些苦。”
林砚愣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匕首。
幽蓝的冷光在匕首锋刃上流淌，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也映照着凌骁胸前那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破碎衣襟。
“林师兄！不可以啊！！”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方人群中爆发而出，众人下意识转头，正是被云溪宗弟子围在当中的苏玲。
苏玲知道林砚从南域矿洞里逃生的故事，以她的聪慧，自然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且她也猜到了，林砚肯定有方法带所有人出去，但前提是要想办法获取那个魔头的信任。
可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明白，林砚一旦选择“牺牲”眼前的凌骁，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他绝对会永远沉浸在自己亲手弑兄的罪恶中无法解脱，直到被自己的心魔吞噬！
苏玲只能焦急地提醒他：“林师兄！如果你这样做，这辈子都回不了头了！”
林砚的嘴角抽了抽，并没有答话，但他握住匕首的手已经剧烈颤抖起来。
他两只手同时握住匕首，咬紧牙关，试图压下那股山呼海啸般涌上的记忆——幼时青鸾峰顶的晨练，凌骁一遍遍纠正他生涩的剑招；自己初学炼丹炸炉时，也是这位冷冰冰的二师兄默默替他清扫满地狼藉；更想起那次他与朱雀峰的纷争时，凌骁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呼……呼……”
林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中那些沉甸甸的画面，比千钧巨石更重地压在他的心口，仿佛彻底压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你还在等什么？”黯云魔尊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芯子舔舐着林砚的后颈。
一股可怖的神念威压无声无息地罩下，锁定在他身上，仿佛他只要有任何一点反常举动，就会立刻将他镇杀。
正道修士人群，除了几个胆小的女修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林砚身上，其中更以阮小小、杨语霏、月怜心和云彩儿她们最为忧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千钧一发之际——
“叮、叮……”
林砚脚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松开了握住利刃的手，匕首落地。
“哼！”
黯云魔尊发出“果然不出所料”的冷哼声，眼中杀意大盛。
可就在他准备惩治这个狡猾的贼子时，林砚却突然转身一个滑跪，面对黯云魔尊重重磕了下去——
“魔尊前辈明鉴！晚辈并非不想证明忠心！而是觉得这样杀了他，太浪费了！”
林砚的大声辩解让黯云魔尊微微愣住，他已经微抬的手松了松，皱眉问道：“浪费？你此言何意？”
林砚抬起下颌，直迎黯云魔尊审视的目光，侃侃而谈：“晚辈虽直到今日才有幸得见前辈，但过去几年，我也一直通过自己的方式了解魔门的‘血炼之法’。晚辈知道，加入魔门必须得到‘魔血之种’，融合之后，再以其他修士的血气精华为养料，强化自身血脉纯度。”
“哦？”黯云魔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盯在林砚脸上，“你竟通晓血炼之法？”
“晚辈身为半个魔门中人，且早对魔门心生向往，自然略知一二！”林砚语速急促地补充着，“我刚刚说杀了那乾元宗弟子‘浪费’，是因为晚辈知道此人拥有极品金灵根，且天赋异禀，是南域四水名门凌家的天骄，若能将他收入临渊阁为我们所用，可抵百名庸才！再不济，待晚辈加入临渊阁之后，将他吸收为养料，岂不更妙？”
“……”林砚的一番抢白，让黯云魔尊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听你的意思……你想在此时此地，直接加入我临渊阁？”
“不错！”林砚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狂热的光芒，“请魔尊大人赐我宝血，我愿从此追随魔尊大人，效犬马之劳！”
“呵呵……哈哈哈哈！”黯云魔尊仰头大笑，玄金黑袍无风自动，笑声止歇，他低头看向林砚，似笑非笑地问道：“小子，你很有意思！但你知不知道，以你的修为直接接受我的‘梼杌魔血’，会死得多惨吗？”
林砚目光坚定地回道：“晚辈愿意一试！反正不能得到您的信任也是一死，晚辈不如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决心！”
“哈哈，你的确是个妙人……好！那本座就成全你！”黯云魔尊重重点头，全身浓重的血腥之气翻涌，背后浮现梼杌凶兽仰天嘶啸的虚影，然后从袖中倏然弹出一滴黑红血珠。
那血珠仅仅是悬浮半空，周遭空气竟骤然粘稠如血沼，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感，仿佛这一滴血中蕴含了来自荒古的恐怖力量。
林砚瞳孔微缩，本能地喉头滚动，其实他唯一的仪仗就是自己体内的“青帝长生体”血脉。
根据系统的说法，他已经觉醒的“基础血脉之力·生机亲和”可以让他吸收任何不高于自身品级的血脉之力。
眼下这种绝境，他只能赌一把，祈祷黯云魔尊的魔血品级不高于自己的青帝长生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