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发白,精疲力竭的林砚被江珞璎蹭醒,“天快亮了。”
林砚看着怀中那张略带慵懒的完美脸庞,本能地有些退怯,“师尊,弟子真的不行了……”
江珞璎面色一僵,羞恼道:“你想哪去了!为师的意思是,你该走了。”
“哦……”林砚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讪讪一笑。
然而,他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师尊……?!”
过了一会儿,江珞璎带着坏笑抬头看他,“砚儿你骗人,我看你分明‘还有余力’,却说什么不行了。”
“师尊……你就饶了我吧……”
林砚哭笑不得,果然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
在江珞璎的帮助下,林砚很快穿戴齐整。
她在身后轻抚他坚实的臂膀,想起自己曾经帮他穿衣的日子,感慨道:“砚儿,你真是长大了……”
林砚转身,揽住她的腰身,指尖着她微凉肌肤:“待此间事了,我们返回南域,我想去一趟江家。”
“去江家?”江珞璎有些诧异。
林砚认真地说道:“对啊,我想拜见江家主,向他提亲。”
“……!!”空气骤然凝固,江珞璎眉眼间的慵懒春意瞬间冻结。
一瞬间,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喜悦、幸福、紧张、担忧、恐惧、茫然……
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父亲的脸庞——江家当代家主,江靖琰。
这个南域“四水名门”之首的掌舵人,实力强悍且精于权术。
与性格刚烈的林陌鸿不同,江靖琰虽然为人低调,却能在暗中将一切执掌于心,是真正运筹帷幄的一代雄主,而江家也在他执掌的数百年里成为了稳压其他三姓的顶级世家。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江珞璎这个独女。
江靖琰对女儿,可谓是倾注了全部的溺爱,他可以接受她所有的任性妄为,哪怕江珞璎选择一个女人做道侣,哪怕她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哪怕她不在江家修行偏要去什么乾元宗,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让她嫁给林砚?
江珞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还能容忍,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利害关系。
“师尊?你怎么了?”林砚扶住江珞璎的肩头,看着眼前失神的师尊,有些纳闷。
“没事,你说的这些还太早,需要从长计议。”江珞璎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你该走了。”
“师尊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任的,我……”
话音未落,江珞璎突然伸指轻点林砚唇间,力道不重,却截断了他口中的山盟海誓。
“别。”江珞璎长发垂在胸前,苦笑道:“你母亲当年也曾以剑指天对我许下‘永生永世’的誓言,可那最后却成了我经年累月挥之不去的噩梦……”
江珞璎转头看向一夜燃尽的残烛,“誓言如秋叶,风过即无踪。”
“师尊……”江珞璎的话很轻,却像沉重的石块投入林砚心中。
林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抬手将他额前乱发拢向耳后,动作缓若拂去千钧尘埃:“你别再耽搁了,多注意安全。往后余生,惟愿我在你心尖占寸许安身地,足矣。”
“嗯!”林砚也不再多言,重重点头。
二人再次相拥吻别,她扬唇浅笑,美眸却似寒潭坠星,深不见底。
…………
趁着清晨无人,林砚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仙盟总部地牢。
这里的狱卒早已被丹宸上人换成了心腹,自然也知道对林砚的特殊安排,任他自由进出。
返回自己的监室,今天又是接待各方探视的一天。
因为林玄微“封口令”的存在,其实各大宗门的弟子都只是通过仙盟的公示知道了林砚的处理结果。
哪怕是阮小小、林毅鹏这样的这些大宗核心弟子,也没有从自己的宗主那里听到只言片语。
辰时刚过,一个狱卒敲响了牢房的铁门,惊醒了正在补觉的林砚,“有三个人要探视你,都在外面候着,你看先见哪个?”
看着对方递来的名单,林砚眉头微皱,伸手指了指,“先见这个吧。”
很快,合欢宗的月怜心被带了进来。
林砚之所以选择先见她,是因为相比另外两人,月怜心能消耗的时间最短,所谈的内容想必也最不重要。
月怜心踏入昏暗的牢房,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急切。她依然身着那套淡粉色纱裙,在铁栅栏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明艳。
见到林砚,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快步上前道:“林哥哥,我听说了一切,也看到了那个仙盟公告,就立刻赶来了!”
林砚靠在石墙上,并没有靠近栅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月姑娘,我犯下这些罪行,你的师姐、师父她们还敢让你来看我啊?”
“你肯定是被冤枉的!”月怜心双手紧握栏杆,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你!那些指控简直离谱!荒谬至极!一定是那个北堂春,动用了北堂家的势力,联合上清宫和那些仙盟的老头子们做局陷害你!”
“…………”
看着眼中噙泪的月怜心,林砚有些错愕,虽然她的脑补不无逻辑,但终究是差得太远。
不过,这份对林砚的信任,还是让他微微动容。
林砚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墙角摇曳的油灯:“仙盟公告所言非虚,所有罪行都是我亲口承认的,并没有任何一点诬陷。”
“不可能的,林哥哥!”月怜心声音发颤,“你一定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他们以你的家人和同门威胁你?!”
“没有,你别乱想了,那些都是我一时兴起,恶向胆边生……”林砚开始讲述众人口中版本的“故事”,把自己因为被阮小小拒绝而性情大变,最终报复其他修士的心路历程讲了一遍。
月怜心越听脸色越难看,她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为、为什么?你明明……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月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只是你看错了人呢?”林砚耸耸肩,“总之,一切是我罪有应得,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牢房陷入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月怜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知道了……林哥哥,你,你其实不就是有那方面的……需要嘛……”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颊绯红:“师尊曾说过‘食色皆性也’,抛开这个不谈,林哥哥你肯定还是个好人。所以,如果将来林哥哥你……你有那方面的需要,可以来找我……”
林砚闻言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月怜心把头低了下去,声音细若蚊蝇:“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我会努力学习,学习双修之术……就,就当是修行了……”
林砚不禁扶额,他缓步走向抓住玄铁栅栏的月怜心,在对方有些紧张的目光中,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个傻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林砚忍俊不禁,“赶紧回去吧,你这样偷偷乱跑,回去该挨骂了。”
月怜心倔强地抿着嘴:“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可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可以。”林砚摆摆手,语气温和却坚定,“你的心意我领了还不行吗?等以后我有需要,我就去找你,行了吧?”
月怜心脸唰地一下通红,但她还是点点头:“嗯!一言为定!”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林砚长舒一口气,靠回到冰冷的石墙上。
窗外一缕晨光透过铁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这世间的人,都能如这个丫头般单纯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