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丹宸上人朝吕明阳吩咐道：“明阳，将乾元宗弟子林砚拿下，交由荡魔卫队，押入仙盟总部地牢。”
“是！”在众人注视下，吕明阳带着一队化神境弟子走向林砚。
“且慢。”清虚子突然开口，将吕明阳拦下，“今日本应举行玉虚观‘神之试炼’，按照惯例，林砚虽身负嫌疑，但尚未真正定罪，还是有资格参加试炼的仙盟成员，因此……”
清虚子转头看向半空中的某个角落：“既然天璇道友在此，便也征求下玉虚观的意见吧？”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惊讶地发现，空中那个位置不知何时起竟漂浮着一个身着阴阳道袍的玉虚观天师。
在场人中不乏悟道境修士，更有林陌鸿、玄霆真人这样的悟道圆满强者，可是却无一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不过，丹宸上人倒是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情绪，他点点头，朝着缓缓落下的天璇问道：“天璇道友，关于林砚一事，林观主可有安排？”
天璇朝着清虚子与丹宸上人躬身行礼：“二位前辈，观主并未对林砚有什么交代，晚辈此来，只为主持玉虚观试炼。”
言毕，她环顾四周，明明没有特意看谁，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了——这就是极其强大的神念扫描能力。
天璇声音似寒潭古井，毫无波澜地传到众人耳中：“本届仙宗大会‘玉虚观试炼’即将开启，可有人自愿报名参加？”
她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连一点细碎的议论声都没有。
所有符合参与条件的元婴、金丹境修士都不自觉地把头微低，生怕被注意到似的，毕竟几百年来，谁不知此试炼是条十死无生的绝路？
这一切倒也在天璇的意料之中，她继任“天璇”以来，主持了不下四十届仙宗大会，每次都是如此，她早已习惯。
就在她走完例行过场，准备宣布本届玉虚观试炼因无人参加而取消时，突然——
“我参加。”
三个字如一块巨石砸入死水，惊起满场哗然。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只见林砚拨开挡在身前的江珞璎，往前一步，身形挺直地正视着天璇。
片刻错愕之后，议论声四起：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他该不是真的疯了吧？”
“我看他是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想死得热闹些！”
“估计是，死之前还要哗众取宠，真可笑……”
“…………”
嘲弄与唾骂声中，还被禁锢着的林陌鸿却是双目赤红地怒吼一声：“闭嘴！！”
这一声怒喝如九天惊雷，伴随着他磅礴的灵气，竟让清虚子的封禁法阵都出现了动摇，令后者白眉直皱。
丹宸上人见状，为了平息林陌鸿的怒气，他袖中五指虚空一按，沸反盈天的会场顿时被无形力场笼罩，那些多嘴多舌的修士再也无一人能出声。
清虚子来到林砚面前，沉声道：“林砚，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砚点点头：“知道，晚辈要参加玉虚观试炼。”
清虚子微愣，旋即解释道：“林砚，玉虚观试炼乃是对神魂修行的高难度考验，你才不过金丹境界，连元婴都尚未凝聚，其中凶险，非你所能应对。”
“多谢前辈提醒，但参加玉虚观试炼一事，晚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林砚拱了拱手，斩钉截铁：“心意已决，我必须参加。”
“……”清虚子无言以对。
丹宸上人也走了过来，略带暗示地劝道：“林砚，虽说你身负多桩重罪嫌疑，但此事颇为蹊跷，还需详细调查，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可你若是参加玉虚观试炼，事情倒是不好办了啊……”
林砚淡淡道：“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本次前来仙宗大会就是为了参加玉虚观试炼，无论是否有眼前之事，我都一定会参加。”
天璇突然反应过来，她脱口而出：“难道你是为了向观主‘许愿’？”
林砚拱手道：“正是。”
“原来如此。”天璇点了点头，“看来，你有一件比自身性命还重要的事情要办啊。”
林砚闻言微微有些动容，他倒是没想到，这位看似神秘莫测、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师居然能理解自己。
“好！既然你决意参加，那玉虚观便接受你的报名。但是……”天璇思虑片刻，沉声道：“你现在并非清白之身，按照规矩，我需要请示观主，是否将试炼延期，等你的审判结束再开启。”
“那就有劳天师了。”林砚恭敬行礼。
可就在天璇准备召唤小型传送阵离开时，林陌鸿突然暴喝一声：“慢着！”
他不断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清虚子的禁锢，同时大声朝着乾元宗众人的方向喊道：“修士参与仙宗大会试炼，需要得到宗门师长和宗主同意！若是宗门师长不同意弟子参与，便不能作数！李玄霆、江珞璎，你们快出言阻止他！”
然而，玄霆真人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复杂地侧过头去，江珞璎则默默垂首，紧咬下唇，并不作声。
见到二人竟无动于衷，林陌鸿更怒得须发戟张：“江珞璎！我知道你与我林家有旧怨，但今难道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子去送死吗？！”
“我……”江珞璎死死抠住扶摇剑柄的指节已泛青白，欲言又止。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阻止林砚，但她知道，参加玉虚观试炼救回温屿是林砚最大的心愿，她今日如果真的强行阻止林砚，师徒二人的关系便再无修复的可能。
“江珞璎！算老夫求你！你……”
“林前辈！”林砚的喝止截断了林陌鸿的咆哮，他踏前半步直面林陌鸿，深鞠一躬：“请您别再为难我师尊了。完成玉虚观试炼是晚辈唯一的心愿，也是我的道心所向，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一阵风卷过安静的会场，林陌鸿怔视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眉宇间的倔强简直与“她”一模一样，当然，也与自己如出一辙。
唉……
林陌鸿喉结剧烈滚动数下，终是叹了口气，这就是遗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