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友？何故发愣？”
随着丹宸上人的一声呼唤，林砚这才缓过神来。
眼前的上清宫之主，正气仙盟盟主，仙界三大巨头之一，在外人看来，始终是那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模样。
但林砚看着他，却只能回想起仙宗大会开幕式上，他控制人心的诡异手段。
“晚辈乾元宗林砚，拜见丹宸上人！”林砚执礼甚恭，却始终站在一丈开外。
丹宸上人抚须轻笑：“来来，林小友不必拘礼，坐吧。”
他话音落下，示意北堂春给林砚看茶。
堂堂北堂家的嫡系天骄充当仆人，给一个金丹境小辈倒茶，如此尴尬的一幕，北堂春却是神色如常，可见他也是一个颇有城府胸襟之人。
既然北堂春不尴尬，那林砚也自然没什么好避讳的，他大步向前落座，目光始终没离开丹宸上人。
主客寒暄完，林砚也不绕弯子，既然北堂春在此，必然是绕不开昨日醉仙楼的事。
于是他单刀直入，拱手道：“上人恕罪，有件事晚辈想跟您正式道个歉……”
“诶~”丹宸上人摆摆手打断了林砚，“林小友想说的是昨日醉仙楼之事吧？此事始末本座早已知晓，实是本门弟子顽劣，疏于管教，才与你起了些冲突。”
见丹宸上人开口，北堂春也很识趣地上来作揖道：“是的，那日是在下有错在先，冒犯了林道友，理应给林道友道歉才是。”
林砚有些错愕：“可，可是……”
他想说，可是我毕竟出手杀了你们的弟子啊……
“好了，今日唤林小友前来，并非为这区区小事。既然过去了，便不必再谈。”丹宸上人淡淡一笑，将此事彻底揭过。
区区小事……？
林砚其实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化解自己与上清宫之间的恩怨，虽然如今轻易解决了，他也很满意，但丹宸上人的做法，也未免有些过于冷酷了。
林砚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不禁心中一阵恶寒，他试探着问道：“那不知……前辈召见晚辈有何要事？”
丹宸上人淡淡笑道：“今日请你来，有两件事：其一，关于明日的‘上清宫试炼’，小友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可曾从师长那里打听过详细？”
林砚从苏瑶那得到过大概的情报，据说是将试炼者传送到一个上古秘境中，在其中寻找目标灵药材料，然后在规定时间内炼成一颗指定丹药即可完成试炼。
而最终优胜名单，则是根据炼成丹药的优劣来判断。
林砚微微点头：“晚辈略知一二，不过，了解的并不详细。”
“呵呵，那你是否想‘详细了解’一下本次试炼的具体内容呢？”丹宸上人看着林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嘶……
林砚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家伙，是打算提前给我泄题？！
见林砚面露讶异之色，北堂春适时开口补充道：“林道友不必见怪，其实上清宫的试炼即便提前告知你全部信息也不影响试炼结果。”
“哦？”林砚想了想，拱手道：“愿闻其详。”
北堂春娓娓道来：“首先，本宗试炼场地乃是一处位于天盛大陆之外的‘上古遗落之地’，那里不仅地域极为广阔，而且时间流速也比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慢上许多，所以上清宫的试炼名义上是‘一天’，实际上试炼者会在其中待七天左右。”
林砚点点头，这个信息在苏瑶的情报里也有，不同于太乙门在一个时辰内的争分夺秒、速战速决，上清宫的试炼则是一场持久战。
“所有试炼者都会在进入前拿到目标灵药的信息，也会收到炼制指定丹药的丹方。”北堂春继续说道，“而试炼之地内可供试炼者完成炼丹的材料是有限的，至多不会超过十份，并且……还有一份必定能炼出极品丹药的‘药王’。”
北堂春突然笑了笑，故意压低声音道：“试炼场中有许多未知的妖兽，也不禁试炼者之间的武斗抢夺，更没有任何监察手段……林道友，你懂了吗？”
“……”林砚瞳孔微缩，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说上清宫的试炼比太乙门的风险大，原来危险在这里——试炼者之间允许抢夺灵药的争斗，再加上没有监察手段，强者对弱者的欺压与霸凌会肆无忌惮，人性之恶将在阴暗中被无限放大。
而且，这样的封闭空间，还会成为“公报私仇”的绝佳场所，就比如眼前的北堂春，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对场地与规则的熟悉，暗算林砚。
所以，这个丹宸上人和北堂春今夜跟自己说这些，不仅是在示好，也隐隐带着一些威胁。
林砚朝北堂春拱了拱手，又朝丹宸上人躬身行礼：“晚辈受教了，多谢指点。不过，晚辈还是想等明天试炼开始后与其他人公平竞争，不想胜之不武。”
虽然他发自内心地厌恶这帮人，但目前他还不能得罪上清宫，因此表面客套必须要维持。
“呵呵呵……”丹宸上人笑着点点头，“林小友果真有天骄风范，心性可嘉，不错……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本座也不再赘言。”
他朝北堂春抛去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对林砚拱手道：“林道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今日就此别过，明天试炼场上见。”
“好的，北堂道友慢走。”林砚也朝他行礼，二人互相露出做作的假笑。
北堂春走后，丹宸上人恐怕就要开始说他今晚找林砚的第二件事，也就是他“真正的目的”了。
丹宸上人缓声问道：“林小友，本座听闻你出身南域凡人家庭，不知你双亲可还健在否？”
“回上人的话，在下父母十年前已经双双过世。”林砚答道。
“哦，这样啊……”丹宸上人淡淡一笑，“呵呵，看来你的师尊和宗主，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真正的身世啊。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毕竟身为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之一，他们恐怕是此生都不敢提及那个真相了……”
什、什么？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林砚心头剧震，喉头上下滚动，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惊骇，沉声问道：“前辈所言，林砚听不明白，晚辈的母亲名叫汪金花，是南域林家寨一名普通农家妇女，她死于十年前的狼妖袭击，何来您口中的什么‘真相’？”
“呵呵，‘汪金花’是吗？”丹宸上人玩味地笑了笑，“刚刚是本座没有说清楚，我说的再直白一些——”
“你的亲生母亲‘林薇燕’，以及养母‘汪金花’，她们的死，都与乾元宗的江珞璎有莫大干系。”
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