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春?居然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看向那位挺身而出之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添了几分担忧。
林砚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向苏玲。
后者脸色凝重地小声说道:“他是三清城主之子,北堂家嫡系天骄,上清宫丹宸上人的亲传弟子……”
林砚双眼微睁,显然也意识到了此人身份之不凡——恐怕拿出任何一个标签,都足以让他在修仙界横着走了,更何况他集这些光环于一身……
此外,仅仅是一瞥,林砚就从这个俊雅的白衣公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感觉。
林砚侧目看去,雅间内,檀香混着茶烟氤氲如雾,朦胧中,北堂春指尖着青瓷盏沿,白皙细长的手指,配上他俊美的长相,略显阴柔。
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正凝视着屋外的那位青袍修士,眼尾含笑,表情温和。
可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让林砚想起了童年记忆中,那潜藏山林间窥伺猎物的毒蛇。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这个北堂春有了一种天然的排斥感,这不禁让林砚心中一凛——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难道是……完美灵根?!
林砚仔细感应,不会错了……
这个北堂春,也是完美灵根拥有者,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同性相斥”的感觉。
身为北堂家的嫡系天骄,一个完美灵根拥有者,一个未来可能抵达登仙境界的苗子,无论是北堂家还是上清宫,都不可能放弃他。
所以即便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哪怕他把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修士杀了,家族与宗门也都只会袒护他、宽容他。
这个见义勇为的修士不过元婴中期境界,北堂春是元婴后期,还有三个元婴期以上的跟班……
林砚不禁为这个挺身而出的义士捏把汗,如果他没有什么更硬的背景,恐怕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
果然,那名青袍修士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北堂春”三字犹如重锤砸在他心头。
他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握笛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他仍挺直脊背,沉声道:“我没什么‘高姓大名’,只是个路见不平的正道修士罢了。”
“呵呵……原来如此。”北堂春轻笑,杯中茶水映出他扭曲的笑脸,“原来只是个不知轻重的无名小卒。”
他刚刚之所以问那么一句,只是想试探对方有没有什么背景,毕竟仙宗大会期间,四域天骄汇聚于此,说不定有什么他不好得罪的人。
但如今对方居然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这代表他不敢让北堂春知道他的出身,无论是怕说出来丢人,还是怕牵连到自己的宗门和家族,都只能说明一点——他的背景无足轻重。
北堂春不再正视对方,脸上笑意也敛去,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么,这位‘无名’道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我在阻止你们的恶行!”那青袍修士义正词严地揭露北堂春一伙的丑恶罪行,“你们上清宫的人恃强凌弱,逼迫这位合欢宗的道友与你双修,人家不愿意,你们便动手伤人!这种行径与魔门何异?简直禽兽不如,实为正道之耻!”
“呵呵呵……说得好。”北堂春阴鸷地笑着,甚至为对方鼓起了掌,“好一番掷地有声的慷慨之词!”
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我是否可以认为,阁下对我们上清宗和北堂家‘搜查魔门奸细’的行为有所不满?”
北堂春一招偷换概念,三言两语便把这青袍修士的正义之行歪曲成了妨碍公务。
不过这青袍修士也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了对方言语中的陷阱:“你们口中所谓的‘搜查魔门奸细’,不过是假公济私罢了!虽说合欢宗源自西域魔门,但他们第二次仙魔大战期间就已经归化正道,而且他们曾在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用门人生命证明过自己是忠良之辈!岂容你们在这随意侮辱、构陷!”
好!说的真好……
林砚虽然不认可对方贸然出头的鲁莽行为,但发自内心地对这个人勇气与正义感深表敬佩,他一旁的戚薇更是看得两眼放光,仿佛眼前的青袍男子从此就是她此生的偶像。
听到外人的公正评价,两名合欢宗的女修颇为动容。
长久以来,她们合欢宗因为出身不正,且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一直饱受正气仙盟中其他宗门的欺辱与诋毁。
但她们在宗主的教导下,为了移走人们心中的成见这座“大山”,始终在小心谨慎地忍辱负重。
个中有多少辛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那位年轻的美貌女修杏眸中蓄满的泪水终于滚落,她颤抖的指尖死死攥住凌乱的衣襟,仿佛被人从污泥沼泽中托起般恍惚,眼中闪耀起充满希冀的光彩。
那名年长些的女修也捂着渗血的唇角踉跄起身,几十年的隐忍终于换来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认同,这说明她们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她向那青袍修士投去充满深深感激的目光。
谁料,北堂春听到对方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却是丝毫没有慌张,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道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信口雌黄,诋毁我们上清宫弟子,可知道有何后果?我们几人乃奉城主府及荡魔卫队之命协查城内魔门奸细,你若是执意阻挠,可是要与她们同罪的哦……”
面对北堂春的威胁,那青袍修士冷嗤一声:“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你们是不是为非作歹,这里所有的人都亲眼所见,都是人证!”
“是吗?”北堂春淡淡笑着,放下茶盏,冷冷的目光扫向场中,“人证在哪?”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九层大堂顿时死寂如坟,所有人都把头埋了下去。
那名青袍修士有些震惊地回头,他也像北堂春一样,目光扫过全场,同样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戚薇咬牙切齿地想要站出来作证,却被凌骁与南宫夕联手死死摁住。
大约一分钟后,北堂春轻笑道:“道友,看来这里并没有你口中的‘人证’,你还有何话说?”
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得意,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
“……”那青袍修士脸色阴沉如冰,一言不发。
“这样吧,我这个人也不是气量狭小之辈。”北堂春玩味地打量着眼前的修士,笑道:“我看你有几分胆识,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自断一臂,再跪下磕三个响头,向本公子及几位师弟道歉,承认自己有眼无珠、胡搅蛮缠。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你自可离去。”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全都面露不忍之色。
可了解北堂春的人会知道,这真的是他“网开一面”了,要不是现在是仙宗大会召开期间,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今天这个青袍修士绝无活命的机会。
闻言,那名青袍修士紧紧咬着牙,双拳攥得关节爆响,随后发出一阵惨笑。
笑罢,他双眼赤红地戟指北堂春,怒斥道:“好,好!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是‘上三宗’,什么是‘南北双尊’!果然霸道!不过可惜,我天生腿硬,跪不了你这种败类!今日,哪怕全天下都站在你一边那又如何?!邪就是邪!它压不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