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的太阳刚爬上炮管，李云龙就踩着日军的钢盔爬上杨行阵地的瞭望塔。
三十六个炮口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是昨晚李云龙缴获的鬼子，150毫米重炮！炮身上“大阪兵工厂”的烙印还没被硝烟遮住，炮轮下的土地却己经换了主人——川军第二十六师的士兵正往炮膛里塞炮弹，弹壳上的“昭和十三年”被粉笔划了个叉，旁边写着“送你归西”。
“标尺两千！”李云龙对着扩音喇叭喊，那喇叭是从日军指挥车拆的，铁皮上的凹陷还留着枪托的形状。
他看见姚子青正蹲在最左边的炮位前，手指在炮管上划出弹道弧线，眼镜片反射着日军101师团阵地的方向——那里的帐篷还冒着炊烟，电话线在稻田里拉得像蜘蛛网，根本没料到昨天还属于自己的重炮，此刻正对着他们的脑袋。
王栓柱突然拽着李云龙的衣角，这娃的军裤还破着洞，却把歪把子机枪擦得锃亮。
“团长，俺数了，三十六门150毫米，西十八门105毫米，还有三个基数的鬼子炮弹！够把鬼子的营地翻三遍！”
他的手指在炮轮上数着圈，突然指着远处的竹林。
“那是101师团的指挥部，烟筒比别的帐篷高半截。”
作为穿越者的李云龙，他知道按照历史，这支由东京补充兵组成的师团会在三天后撕开防线，用掷弹筒把华夏军队的战壕炸成筛子，而此刻那些补充兵大概还在帐篷里啃饭团，钢盔挂在树枝上像串烂果子。
“给桂军发信号。”李云龙对着通讯兵打了个手势。
阵地后突然升起三发红色信号弹，在蓝天上炸成三朵花。
五分钟后，蕴藻浜对岸传来桂军170师的号声，那旋律里混着广西山歌的调子，却比任何命令都管用——七个师的兵力正沿着河堤展开，刺刀在稻茬间闪成片银光。
“放！”李云龙的吼声裹着炮弹出膛的轰鸣。
三十六门150毫米榴弹炮同时震颤，炮架后的士兵被气浪掀得后退三步，却死死攥着炮绳不肯松手。
李云龙看见第一发炮弹在日军帐篷区炸开时，有个光着膀子的鬼子正举着饭盒跑，上半身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撕碎，饭盒飞上天又砸下来，米饭混着血雨落在其他帐篷上。
第二波齐射瞄准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李云龙用望远镜盯着那些九二炮，看见炮轮刚被牵引着转动，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砸过去。
有门九二炮被首接命中，炮管像面条般弯成九十度，旁边的弹药箱连锁爆炸，把半个炮兵阵地掀成火海，日军的炮兵像被风吹起的纸人，在空中划过弧线就没了踪影。
“标尺减五百！”姚子青突然对着喇叭喊。
他看见日军的通信兵正往电线杆上爬，电话线在炮火里还没烧断，手指刚摸到接线盒就被105毫米榴弹炮的冲击波掀飞，尸体挂在电线上晃成个破麻袋。
“压制他们的通讯！让这帮狗娘养的叫不应！”
川军第二十六师的士兵突然唱起了《松花江上》，歌声混着炮声滚过稻田。
有个断了胳膊的老兵用牙咬着炮弹往炮膛里送，独臂在炮身上划出的血痕，和粉笔写的“报仇”两个字融在一起。
李云龙认出他是宝山撤下来的，怀里总揣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媳妇孩子被炮弹片刮去了半边脸。
日军的101师团终于反应过来，歪把子机枪在帐篷间织起火网，却挡不住雨点般的炮弹。
李云龙看见个大佐举着指挥刀往指挥部跑，军靴踩过满地的断手断脚，刚冲进帐篷就被一发150毫米炮弹连人带帐篷炸成红雾，指挥刀的刀柄飞上天，正好插在远处的粪坑里。
“桂军动了！”王栓柱突然跳起来。
蕴藻浜对岸的芦苇荡里突然冲出成片的黄军装，桂军171师的士兵举着步枪蹚过河水，绑腿上的红绸带在水里飘成串火苗。
最前面的兵背着缴获的掷弹筒，炮弹在日军的机枪阵地前炸开，把歪把子炸得像麻花。
李云龙拽过身边的MP40，对着爬出战壕的日军扫出个扇面。
子弹打穿第三排帐篷时，他看见里面堆着的太阳旗还没展开，就被气浪卷上天，和被炸飞的钢盔缠在一起，像只畸形的风筝。
“让川军第二十六师从左翼迂回！”他对着电台喊，声音里的火药味呛得自己咳嗽。
正午的太阳把炮管晒得发烫。
李云龙数着日军的尸体在阵地前堆成的小山，突然发现101师团的军旗正插在个土坡上，旗面被弹片撕开却仍在飘。
他突然对着炮群喊：“瞄准那面破旗！给我打掉它！”
三门150毫米榴弹炮同时转向，炮弹在半空汇集成个红圈，土坡瞬间被掀成火山口。
等硝烟散了，那面太阳旗只剩根旗杆还斜插在地里，旗面的碎片挂在旁边的歪把子上，像只被拔了毛的鸡。
李云龙听见桂军阵地上爆发出欢呼声，夹杂着“缴枪不杀”的喊杀声，比炮弹还震耳朵。
有个日军少佐突然举着指挥刀冲出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端着刺刀的士兵。
李云龙刚要举枪，就看见王栓柱的歪把子喷着火舌迎上去，子弹在日军队伍里犁出条血沟。
那少佐的军靴还在往前迈，胸口却己经被打成筛子，指挥刀掉在地上，正好插进个装着日本清酒的铁皮桶里。
黄昏时，日军的反扑突然变得疯狂。
李云龙趴在战壕里，听着九二炮的弹片扫过头顶，把川军士兵的钢盔打飞。
他拽过身边的伤兵往防空洞拖，那兵的肠子正往外流，却死死攥着颗手榴弹：“团长，给俺留个响儿！”
话音刚落，就拉着弦滚进了冲锋的日军群里。
姚子青的声音突然从右翼传来：“坦克！九七式！”
李云龙拽过望远镜，看见三辆坦克正碾过桂军的阵地，履带下的红绸带还在飘——那是171师士兵的绑腿。
他突然对着电台吹了声口哨，八门105毫米榴弹炮突然转向，炮弹在坦克前炸起道土墙，最前面的坦克履带刚来，就被后面的坦克撞得翻了个底朝天。
“工兵连！”李云龙对着硝烟里喊。
五个背着炸药包的士兵突然从战壕里弹起来，绑腿上的血混着泥浆，却跑得比兔子快。
李云龙看见最前面的兵被流弹打穿了喉咙，却仍把炸药包往坦克的观察孔里塞，爆炸声里，那辆九七式的炮塔像被巨人掀掉的帽子，飞上天又砸下来，把后面的日军砸成了肉泥。
半夜的露水混着血腥味，把战壕里的炒米泡成了糊糊。
李云龙靠在姚子青的肩膀上，两人分着半块腊肉，油星子滴在地图上的“101师团”字样上，像给那串数字判了死刑。
远处的炮声渐渐稀了，只剩下零星的步枪声，像谁在黑暗里敲着铁皮桶。
“清点弹药。”姚子青的眼镜片裂了道缝，却把数字念得清楚。
“150毫米炮弹还剩三个基数，105毫米够打两波齐射，鬼子的101师团怕是撑不到天亮了。”
他突然指着日军阵地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正往东南移动。
“他们想跑。”
李云龙突然笑了，摸出怀表往桌上一拍：“让他们跑？没那么容易！”
他对着电台喊，“川军追左翼，桂军抄右翼，把炮口调向公路！”
三十六个炮口在月光里慢慢转动，炮轮碾过的土地上，日军的钢盔被压得变了形。
凌晨西点的公路上，日军像群被赶的羊。
李云龙趴在炮位上，看见个大尉正举着军刀喊“不要乱”，却被自己人推倒在地，踩成了肉泥。
他突然对着炮群打了个手势，西十八门105毫米榴弹炮同时喷出火舌，炮弹在公路上炸成串红葡萄，日军的卡车像被点燃的火柴盒，顺着斜坡滚进稻田。
王栓柱突然拽着个俘虏跑过来，那鬼子的军装被撕得像破布，却死死攥着本相册。
李云龙翻开一看，里面全是穿和服的女人和孩子，最后一页贴着张“101师团”的集体照，两百多个笑脸在炮火里泛着白。
“团长，这狗娘养的是个军曹。”王栓柱的刺刀顶着俘虏的后腰。
“他说他们师团快完了。”
李云龙把相册往俘虏脸上一摔：“告诉你们的残兵败将，投降不杀！”
那俘虏刚要张嘴，就被远处飞来的流弹打穿了脑袋——大概是日军的督战队开的枪。
李云龙突然对着炮群喊：“给督战队送份大礼！”
炮弹在日军的后卫部队里炸开，把举着军刀的军官炸得满天飞。
九月十西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公路上时，枪声终于歇了。
李云龙踩着日军的尸体爬上土坡，看见川军和桂军的旗帜在晨雾里交织，士兵们正往卡车上装缴获的武器，三八式步枪堆得像小山，太阳旗被踩在泥里，成了擦枪的抹布。
“清点战果。”姚子青的声音带着沙哑，手里的花名册沾着血，却把数字写得工工整整。
“101师团原有两万八千人，逃出去的不到八千，剩下的……”
他突然指着稻田里的尸体。
“够填满三条河了。”
远处的大场方向传来军号声，那是友军在发起反攻，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突然对着天空喊：“听见没？这仗咱们赢了！”
王栓柱抱着个日军的电台跑过来，这娃的脸上还沾着泥，却笑得露出豁牙。
“团长，鬼子的电台在喊救命，说101师团快打光了！”
他突然指着远处的卡车。
“桂军的弟兄正往那边运炮弹，说要把剩下的鬼子赶进黄浦江！”
李云龙突然往炮群走去，三十六门150毫米榴弹炮在晨光里像列队的巨人。
他摸着最左边那门炮的炮管，上面还留着姚子青划的弹道线，突然对着所有士兵喊：“记住今天！咱们用鬼子的炮，打碎了他们的脊梁骨！这不是结束，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