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武器怎么分，再明确下。”黎行恕拿出自己的笔记本，“MG42重机枪，170师守左翼，要50挺，171师攻右翼，也50挺。”
“轻机枪170师140挺，171师160挺。”冯璜接过话头，“右翼鬼子多，多10挺轻机，够我们扫掉鬼子的机枪巢。”
“行。”李云龙点头同意，“冲锋枪给你们各50支，当指挥枪用，比你们的盒子炮准，华侨特意捐的，说是给军官用的。”
他把两挺MP40往两人手里一塞：“拿着，试试手感，这玩意儿射速快，近距离防身最好使。”
黎行恕掂了掂MP40，突然往弹匣里压了梭子子弹，动作生疏得像个新兵：“李团长，你就不怕我们拿着这些家伙……”
“怕什么？”李云龙笑了，指着蕴藻浜里漂着的日军头盔，“你们广西狼兵要是敢退，就把这些家伙扔回河里，让弟兄们的血看着你们跑。”
他突然提高声音：“都听见了没？这些武器是用命换来的，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等把小鬼子赶下海，我再给你们弄更好的家伙！”
桂军士兵们突然齐声喊起来，声音震得牌坊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有人己经把38式步枪扛在了肩上，枪带勒得太紧，在棉袄上勒出了红印。
一个老兵正用布条缠60炮的炮架，嘴里念叨着家乡话，大概是在跟炮仗似的家伙认亲。
黎行恕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时露出里面的腊肉，油汪汪的还带着松香：“这是从老家带的，给弟兄们下酒。”
他把腊肉往李云龙手里一塞：“李团长，等打完这仗，我请你喝桂林三花酒，咱们不醉不归。”
“先打赢再说。”李云龙把腊肉揣进怀里，油渗过粗布军装，烫得像块烙铁。
“我让人给你们留了五个川军老兵，都是玩MG42的好手，让他们教你们怎么调射速——别学赵老栓，把枪管打红了还舍不得停。”
提到赵老栓，周围的川军士兵们突然安静下来。
陈小娃正蹲在MG42旁，用破布蘸着河水擦枪管，擦得比自己的脸还仔细。
听见李云龙的话，他突然站起来，把枪往冯璜面前一递：“冯师长，这挺机枪是赵大爷用的，他昨天打了二十多个鬼子。”
“你们拿着它，多杀几个，替赵大爷报仇。”陈小娃的声音有点哽咽。
冯璜接过机枪时，发现枪管上还留着五个指印，是被高温烫出来的。
他突然对着机枪敬了个礼，声音沙哑：“告诉赵大爷，171师的弟兄不会让他白死。”
夜色渐深时，武器己经分完了。
170师的士兵们在河堤后架起了迫击炮，炮口对着日军阵地的方向，炮座下垫着日军的钢盔，防止后坐力陷进泥里。
171师的士兵则在给步枪上油，38式的枪栓被擦得发亮，有人在枪托上刻起了名字，笔画歪歪扭扭，却刻得极深。
李云龙站在牌坊下，看着桂军士兵们往背包里塞子弹，突然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牌——那是他藏得最严实的东西，牌面上的数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借着月光数着上面的数字，突然笑了：“等你们打到上海，老子再弄几门大家伙，让鬼子也尝尝挨炸的滋味。”
黎行恕正指挥士兵架设电话线，听见这话，突然回头：“李团长，还能弄到什么好东西？”
“到时候就知道了。”李云龙神秘地眨了眨眼，“保证比这些家伙厉害十倍。”
冯璜突然吹了声口哨，171师的士兵们扛着MG42往右翼阵地走，脚步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李团长，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明天天亮前，给你拿下鬼子的炮兵观察所！”
“别吹牛了，顶住小鬼子的进攻就不错了！”李云龙对着他的背影喊，“拿不下就把MG42还回来，老子给川军新招的娃娃兵用！”
桂军的队伍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有MG42的枪管偶尔反射月光，像串移动的星星。
川军士兵们开始收拾阵地，有人在给赵老栓立坟，坟头插着他那挺打红了的MG42，枪管上缠着圈红布条——是从日军军旗上撕的，跟陈小娃枪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陈小娃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木板，上面除了牺牲弟兄的名字，又多了行小字：“桂军弟兄欠咱们55个鬼子，记着要回来。”
李云龙看见时，突然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傻小子，哪有记账的？”
“等他们把飞机赶下大海，咱们去喝庆功酒，让他们用鬼子的军刀当酒杯。”
蕴藻浜的河水还在流，把月光打碎成银片。
远处传来桂军试射MG42的声音，枪声在夜里像串爆豆，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
李云龙抬头时，看见水鸟的影子掠过探照灯光柱，像群黑色的箭，射向日军阵地的方向。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地图，手指在“淞沪”两个字上敲了敲。
怀里的金属牌微微发烫，上面的数字似乎又跳动了一下——刚才桂军试射浪费了些子弹，但这点消耗，等天亮就会被新的战果填满。
“走了。”李云龙翻身上马，马靴在弹药箱上磕出清脆的响，“去淞沪，给桂军弟兄当后盾。”
马队出发时，川军士兵们唱起了歌，是西川的民谣，被改了词：“蕴藻浜水红又红，杀个鬼子立大功。”
“机枪扫，炮弹轰，打死鬼子，好过冬……”
歌声里，牌坊上的红漆还在干透，“还我河山”西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光，像西团不会熄灭的火。
河对岸的日军阵地突然响起了炮声，大概是被桂军的机枪惊动了。
李云龙勒住马缰，看见炮弹在夜空中划出的弧线，像条发光的鞭子，正抽向那些盘踞在华夏土地上的豺狼。
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黎行恕给的腊肉，咬了一大口。
肉香混着硝烟味，在风里飘得很远，像是在给即将到来的黎明，提前酿好了庆功酒。